一顆、兩顆——整整六顆,盡數被陸雋拿走。
陸雋的棋藝是很好,她看習慣陸雋謙遜謹慎,而今在這棋盤,他每一步都壓著她。
她呢,棋藝不精,但想著不論如何差勁,總不至於吃不到陸雋的棋。
虞雪憐安慰自己,這是剛開始,她嘗試換條路挽救應該行得通。
她閉口不言,冥思琢磨怎麼吃掉這黑棋,頭也不抬地死盯著棋局。
陸雋許久不下棋,他在花塢村除了讀書便是寫字,唯有去書院拜訪老師,方可下一兩盤棋。
虞穗說的棋譜,是老師送他看的。他初次下棋前瞻後顧,束手束腳,輸了老師半盤棋。
老師笑他膽小鬼,下個棋何必畏首畏尾,人活著要顧忌這個顧忌那個,若是連下棋都不能大膽一搏,豈不是了無生趣。
他記住了老師的這番話,棋盤由執棋者掌控,忘卻身外物。
從棋局亦可看出人的脾性。
虞穗好勝,她似乎極想吃掉他的棋子。
冷雨濕漉漉,虞雪憐扯了扯衣袖。
棋盤被陸雋的黑棋占了大半,虞雪憐只覺氣氛凝固,她咬唇決定著下一步要走的位置。
「等一等。」虞雪憐伸出手臂,攔下陸雋的手,她攥著他的手腕,道,「別急,我,我放錯棋了。」
她把剛才下的棋往右挪一步,問:「陸雋,我是不是可以吃掉你的棋了」
女子的手有些冰涼,她力氣說不上大,在陸雋看來,她是使盡全力來攔他。
外邊雨聲緩緩,讓烏雲遮掩的亮光漸有冒頭的意思,屋內不是那麼暗淡了。
虞穗今日敷了淡色的胭脂,塗了口脂,嬌紅欲滴。
她問是不是可以吃掉他的棋,語氣欣喜,兩片唇瓣張合有度。
陸雋斂眉看向棋盤,她的四顆白棋圍著他的一顆黑棋。
他應道:「可以吃。」
虞雪憐沒鬆開手,她拿起陸雋的黑棋,珍惜地把它放進奩里。
要吃到陸雋的棋實在不容易,虞雪憐雀躍地說:「陸雋,你繼續下。」
「對了,你不能放水。」
陸雋問:「何為放水」
虞雪憐說:「譬如不能故意讓著我,或者不像適才那樣,把我的棋堵得死死的然後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