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雋坐在車簾旁,隱約感受到虞穗在生氣,他問道:「虞姑娘不賞月了嗎」
賞月的理由過於牽強,虞穗的父親是鎮國大將軍,憑他跟老師在壽宴上看到的鎮國將軍府,家風厚重,規矩不少,奴役也是得體有禮。大概容不了子女半夜出府賞月。
虞雪憐笑著說:「我請陸公子來,便是想和你一同賞月。」
「吳大人在等我去辦事。」陸雋推辭道,「虞姑娘早些回府歇息,夜裡在外逗留太久,不安全。」
言畢,他欲要離開。
虞雪憐迅速拽住陸雋的衣袍,一副要綁架他的樣子:「陸公子不能走。」
陸雋問:「為何不能走」
「我今日跟父親吵了一架,賭氣溜出府的。」虞雪憐隨口找了個理由,「天黑了,我怕遇著歹人。」
陸雋坐了回去,儘管覺得虞穗在刻意隱瞞,阻攔他去辦事。但推辭的話已經說了一遍,他說不出第二遍了。
吳煦要去辦的事,他心裡有了底,左右跟行賄有關。加之虞穗的反應,陸雋饒有興趣想從她嘴裡套出點什麼。
虞雪憐掀開車簾,叫小廝讓馬夫去朱雀橋,吩咐他給吳煦傳話,說陸雋身子不適,不能去辦事了。
一氣呵成,馬車徐徐地行駛,由不得陸雋拒絕。
小廝把陸雋的那盞燈給了虞雪憐,她將它放在案几上,照明陸雋的臉。
這盞燈是她買給陸雋的,前些日子溫昭找她去夫子廟,那兒有小販擺攤賣時興的稀罕物件兒,她一眼看中了這盞琉璃燈。
它既能提著引路,又能放在書案上代替蠟燭,陸雋很愛護它。
陸雋說道:「虞姑娘先回府,我再去找吳大人。」
虞雪憐不承想陸雋今夜這麼倔,搖頭道:「不行。」
「虞姑娘若說不出理由,陸某恕難從命。」
虞雪憐看陸雋的表情嚴肅,低頭示弱道:「陸公子若信我,就不要去找吳大人。」
她頓了頓,原本最初她計劃的便是拉攏陸雋,幫扶他,如今到了緊要關頭,索性向他道出事實。
並且,陸雋往後只能和她乘一條船。
「我爹爹說,聖上派了錦衣衛查辦在金陵捐官賣官的幕後之人。」虞雪憐慢條斯理地說,「陸公子對兵部尚書之子高乘遠有印象嗎那日他來給祖母拜壽,教你玩酒令牌,他父親早前查出這件事跟臨川侯有瓜葛,他……」
說到此處,虞雪憐斟酌道:「他擔憂我會被袁丞連累,提醒我和臨川侯府保持距離。吳大人帶你去的那條街巷,裡邊有座府邸,專門來接待想要買官職的人。」
陸雋面容冷峻,想起吳煦的苦笑,心下一沉。
「若是讓人知曉吳大人買官,他的官職是否會受影響」
「何止是影響。」虞雪憐說,「聖上一旦惱怒,輕則打入地牢,重則人頭落地。」
刑部的律條雖明確了具體的處罰,可判官是聖上,他若想要人死,便無人能改變他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