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很是清淨,有一兩隻黑蚊在窗子上撲扇著翅膀。
書案中間,放著《孫子兵法》,展開的那一頁,隔幾行便有標註。
墨跡輕盈,顯然是女子下筆寫的。
陸雋想像得到,女娘伏案對著兵書鑽研的入神模樣。
她看兵書,是興趣使然,還是隨了虞將軍
陸雋心下疑惑,又翻起同僚借他的書籍。
三世因果,六道輪迴。
生死有輪迴。
那,虞穗是死過一次的人麼
陸雋按揉眉頭,他大抵是走火入魔了,怎麼會信輪迴一說。
若人死可復生,那他的爹娘為何不在人世了。
……
虞雪憐沐浴過後,不幸地發現,她這個月的癸水提早來了。
白天和陸雋在郊外策馬,她雖沒費力,但也結結實實地在馬背上挨了一段路的顛晃。
她在木桶泡了半個時辰,小腹脹疼。金盞冷不丁地一看,桶里的水被染紅了。
金盞急叫良兒去拿月事帶,吩咐小丫鬟去熬黑糖薑茶。
「娘子,您這回月事是不是來得早了些」金盞捧著茶碗,坐在榻邊,說,「奴婢記著,娘子的月事規律,一向是月底來的,怎的這次這麼突然。」
虞雪憐躺在榻上,道:「許是這兩天折騰的了。」
良兒說:「估摸著,娘子這幾日喝冷飲子喝多了,催的月事來早了。」
金盞用手摸了摸茶碗,說:「也有幾分道理。這個月女先生走了,娘子總是讓小廚房做冷飲子,加冰塊。」
「你們兩個,開始數落我了」虞雪憐笑道,「偶爾來早了一次,不用當什麼回事,我這幾日忌口,不吃那些冷果子飲子便是。」
她坐起身,把薑茶喝了,道:「你們去歇著吧,我也乏了。」
金盞細聲細氣地說:「娘子若夜裡腹疼,就叫奴婢。」
房內熄了燈,虞雪憐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下腹陣痛,她模糊地夢到前世。
教習嬤嬤手捏雞毛撣子,敲著女娘的腰肢,「腹部攏緊點哪兒,要討官老爺們高興,上台子前三個時辰,都不准給我進食了。」
她和溫昭挨在一起,嬤嬤從身邊走過,她們對著嬤嬤的後背翻了個白眼。
要她們忍飢受餓,就為給那群官老爺跳舞。
可誰讓,她們的父母不在了。
她們怎能不恨。
在教坊司沒有白晝交替。凡是要有官老爺來作樂,不管清早黃昏,夜半子時。嬤嬤一拍手,她們要當即換了衣裳褥裙,塗上胭脂,抱琴去廳內,哄官老爺一笑。
虞雪憐夢見陸雋初次來教坊司,然情形和上輩子的有了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