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巧不巧,在下恰好知道何處有雪蓮。」
祝兆收起笑容:「你當我是小孩嗎?說什麼我便信什麼。」
「我從不說謊,胡馬圍城,陛下等不了。語憐憐難道就等的了嗎?」
祝兆與謝承運面對面:「我會帶他走,希望您也要遵守諾言。」
「自然。」
謝承運抱起朱允胤,將他交給杜鵑血教徒。
祝兆用披風圍住臉,「你不走嗎?」
「不走。」
「城中官兵不足兩千,糧草無幾。隨州關靠的是貿易,大門一關,和孤城沒有區別。」
「我知道。」
熱鬧的大街已經沒有人,四周寂靜,空蕩蕩的。
祝兆看著謝承運:「我這輩子從未服氣過什麼人,謝相,您是真君子,但我也不是小人。」
「您報先帝知遇之恩,我報語憐憐扶持之誼,我定會將他送到安全之處。」
祝兆抱拳:「保重。」
「保重。」
祝兆翻身上馬,謝承運站在此處看著她們的背影,她們二人都知道,這便是永別。
謝承運攏了攏衣裳,此時他才發現,小皇帝給他披的是那緙絲長袍。
驍勇將軍立於陣前,胡人兵強馬壯。
副將扎勒多喊話:「裡面的人聽著,快快束手就擒,饒爾等不死!」
謝承運看著他們,伸手拉弓。
箭矢打落胡人陣旗,滿軍譁然。但不是懼怕,而是讚嘆好箭法,驍勇將軍望向城樓。
這箭法他太熟悉,是謝承運。
淺綠衣衫隨風舞動,墨發紛飛。驍勇將軍的第一反竟是:他今日怎麼沒穿白衣。
謝承運立在樓上,身影消瘦單薄:「驍勇將軍,你我也算舊識。現在退兵,本相可當此事不曾發生。」
驍勇將軍哈哈大笑:「謝相當我們是傻子嗎,只怕此次一旦退兵,定遠侯就會直奔我滿蒙四十八部。」
「本相保證,此事絕不會發生。」
驍勇將軍收起笑容:「還是請謝相想想該如何身退吧,不如束手就擒,草原的兒女不會虧待你。」
語罷便大手一揮:「攻城!誰先登頂誰就是下一個勇士,享世代榮耀!」
胡人紛紛嘶吼,舉起武器,沖向城門。
城樓上的官吏亦是連忙拉弦射箭,謝承運看著這一幕,無數幻影重疊。
遠處跑來一名小吏,見到謝承運立馬跪下:「謝相,定遠侯來信了。請您堅守三日,他便可以帶援軍趕到。」
謝承運看著胡人前仆後繼,城內老弱婦孺,堅持兩日都已是極限,更別說三日了。
「傳令下去,城內凡婦孺女子,全部送出關去。男兒戰死沙場,若關破,妻女不應受到折辱。」
「是!」
朱允胤在搖晃的馬背上轉醒,睜開眼,看到的卻是祝兆。
「小陛下再睡會吧,我們馬上就到那曲城了。」
朱允胤腦子瞬間清明,立起身子環顧四周:「謝相呢!」
「謝相在隨州。」
朱允胤立刻將馬背上那人拉了下去,翻身坐好就要策馬往回去。
祝兆攔住他:「你想幹什麼?」
「給我讓開!」
「你以為你回去就有用嗎?定遠侯已經過去了。」
朱允胤不語,策馬往回奔去。
「教主,我們…」
「跟上!我答應了謝承運會把他帶給定遠侯,必一言九鼎。」
朱允胤匆匆往回奔,滿腦子都是夢中悽苦死狀。
阿雲,你再等等我,我回來了。
距離隨州關不足十公里處,他們遇到了趕來的顧副將。
顧憫忠只遙遙抱了一拳,亦快速策馬往隨州關去。
胡人已順梯而上,官吏箭矢已將用盡。
謝承運想射箭拿下驍勇將軍首級,可胳膊卻沒有絲毫力氣,頭暈目眩,撐著牆才勉強沒有倒下。
胡人使者來報:「將軍,定遠侯遣人傳來口信。無論如何,莫要傷謝承運一根毫毛,他已往隨州關來。若謝承運有個三長兩短,他必百倍奉還!」
驍勇將軍大刀一甩:「這定遠侯還真是有情有義,若謝承運安心受降,我必不會傷他。」
臉龐被風颳的生疼,隨州長史身上滿是汗水:「謝相,箭沒了。」
謝承運看著一路攀爬的胡人,丟下手中大弓,懷瑾劍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