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木衾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聞燕聲,「啪」的一聲,一個巴掌便拍過去了。
對此,聞燕聲只覺得詫異,並沒有做出什麼表示。
「你還有臉找我?」沈木衾道,「五年前屠沈家滿門是你指示所乾的,當時我還納悶為何沒有繼續追查我,反倒讓我混了五年之久,現在我知道了,是因為你想讓我歸順於你,做你門下的刺客,天天幹這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聞燕聲冷嘲熱諷:「可你已經幹過了呀!」
聞燕聲繼續道:「雖然不算是見不得人的事情,但是也算是有我們一半的功勞,我也給了你的賞賜——今日找你,並非是找你算這筆季後帳,而是真的需要你的幫助,和我一起剷除東廠。」
沈木衾顫抖的指尖落了下來,手掌攥緊衣袖,若有所思地看著聞燕聲。
「剷除東廠......」沈木衾摩挲著下頷。
聞燕聲咧著嘴角,大笑道,卻笑得有些蒼涼:「現在東廠獨大,因為魏德賢其人在捂熱自己與皇子的關係,我們索命門雖小,卻不缺與東廠這點勢力。他們東廠有的,我們索命門也該有。」
「可是如果這個『剷除東廠』計劃失敗了,那我們的命數都會沒,包括索命門。」沈木衾一臉沉著,擔憂地說。
「一個聞燕聲倒下了,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無數個聞燕聲站起來,重振索命門,哪怕以後索命門不再是索命門了。」聞燕聲朝沈木衾眨眨眼睛,「但也無妨,起碼能名留青史,朝北明證明,我們存在過。我們會如東廠一般,被後人效仿。」
沈木衾卻嘆了口氣,他從聞燕聲的話語中,只聽出兩個字,那便是——「荒唐」。
比荒唐還要荒唐。
但是沈木衾沒說,因為聞燕聲未出入朝堂,並不知道朝堂險惡,他的目光中只能所及到東廠,這也只是聞燕聲的全部了。他無法提出合理性的解釋,說的話太空缺乏理性推敲,只能靠刺客無畏蒙昧的殺戮去行使——從這裡也就註定,這次合作,這個計劃,終究是失敗的。
所以沈木衾委婉地道:「我會考慮一下的。」
聞燕聲笑道:「我會給你許多錢。」
又補充道:「如果成功了的話。」
第12章
四周擂鼓聲陣陣,敲鑼打叉如約而至。四面花苞蕾蕾,舉在宮女頭上。
一上來,宮女先跳了支舞,中間站著一個琵琶女,一直猶抱琵琶半遮面的,讓人看不清臉,她眉梢上挑,伴隨著激烈的鼓點,她的指尖掃動弦柱的速度越來越快。琵琶聲伴上宮女那婀娜多姿娉婷的舞蹈,令人賞心悅目。
接著,宮女分別兩側,分別在朝野大將的杯子中添了好幾口酒,順便上了酒菜,便揮起衣袖退了下去。
陳應闌坐在陳自寒身側,方才他剛好一圈朝中影衛清理完荊青雲的屍體,清了手,現在幾個水珠沾落在他白皙的手上,自己了卻掉了。
「謝忱,以前有沒有參加過?」陳自寒柔聲問道。
不知為何,每當陳應闌聽到陳自寒說話,心裡總是浮起一片春光,恰如晴雪初霽,紛紛合合,動人至極。
陳應闌笑了,釋懷地笑了。回想以前,自己也參加過不少,陳自寒既然已經認出他就是「陳應闌」了,還是揪著「謝忱」這個假名不放,如此荒誕的假名,陳自寒居然叫得如此順口,真叫人疑惑。
方才自己不知道怎麼面對陳自寒,現在他直面迎上陳自寒的目光,豁然開口:「有過。」
當年,文臣坐在廳堂,看著桌子上源源不斷上來的山珍海味,只等皇帝一聲令下,便能開動了。不過氛圍不好,文臣喝酒吃肉總是透露出一股暗中較勁的感覺,每次靜默時,總感覺內部暗潮湧動,從未有過如此緊張。
所以,陳應闌一般吃得特別快,然後拉著沈木衾快步離去。
他不喜歡那些人文人當官的,舉著酒杯,借著酒意,大聲訴說著自己的豐功偉績,他更喜歡和沈木衾一起,找一座閣樓,映著月光,泡著花茶酥餅,就此談詩論劍。
「那以前沒怎麼看見你啊!」陳自寒湊到陳應闌耳邊,嘴裡呼出的熱氣直直地、不帶一點著遮掩地呼到陳應闌的耳朵上。
陳應闌轉過頭,搬起蒲團,做著離陳自寒遠了一點,他怒目道:「少時。」
雖然狩獵大會,兩人都回來。但陳應闌是文臣,陳自寒乃是武將,兩人相見未有時,一下子錯過了那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