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留她一條性命,讓她與裴瑛一起下黃泉。」那聲音十分肯定得冷冷回道。
「溫珩,莫整這些廢話,我看你就是腦中有疾。」前面那人幾乎笑出了聲,而後咬牙切齒地說大「殺了她,定會叫裴瑛肝腸寸斷無暇他顧,倒時在聯合朝臣動手彈劾,定然叫他死無葬身之地。你如此延宕戰機,總是尋些特立獨行的法子,休談大事!」
說罷,此人抬腳便走,溫珩便要去追,可步子剛邁出一步,他的腳步又滯澀住了,修長的手指緩緩攥住,他回頭看去,居高臨下穿過裴府層層迴廊府苑,一直停在了拿出修竹掩映的院子中,黑色的鳳眸映著月光,遮掩住了他真正的想法。
「下次見面,我一定會殺了你。」
溫珩冷笑一聲,冷風帶起他幾縷額發,擦過他的臉,浸在月光與夜色下的眼睛變得幽深,亟不可待的殺意涌了出來。
只要能讓裴瑛傷心欲絕地滾出廟堂,他什麼都可以做,更何況一個傻子似的妹妹呢?
心思既定,溫珩腳尖一點,躍入了黑漆漆的巷子中,消失不見。
清晨刺目的陽光透過素色床幃,落在裴明繪的眼帘上,她緩緩地張開眼睛,卻不由渾身一陣酸痛,好似鬼壓床了一般,她搖了搖頭,素手拂開帘子,刺目的陽光讓她有些睜不開眼,潔白的雙腳先後從榻上挪了下來,趿上繡履,自往鏡台旁走去。
心念電閃之間,昨夜的那副驚險的場景瞬間又湧入腦海,她立即清醒過來,她大聲喊來外間侍候的春喜與夏荷,忙聞昨夜可聽見打架聲。
二奴婢相互看了一眼,一同搖了搖頭,都說昨夜除了風大些,並未有異動。
如此這般,倒真叫裴明繪糊塗了,難不成,是自己做的噩夢,她一扭頭,卻又見昏黃銅鏡中的自己髮髻依舊整潔,那個束髮的簪子依舊好端端地插在髮髻之上。
自己如何竟作了關於溫珩的噩夢,若非自己心中對溫珩尚有些心思?
可是若是有心思,卻緣何又是噩夢,這個溫珩在自己面前,總是一副人畜無害的小白兔模樣,自己又如何會構想出他如此惡劣的一面。
裴明繪百思不得其解,但無論如何,如今溫珩死活無定,自己雖先前與他無冤無仇,可是這廝卻燒了她的明月坊庫房,自己如何能甘心。
這叫什麼,如何叫女人為我花上數千金?
裴明繪一想起溫珩,不由又頭疼起來,原自己一世英名,也算栽倒男人頭上了。
第26章 算緡會議
長安如此繁華富庶之地, 大農令周文卻沒有心思觀賞遊玩,北方匈奴戰場的催糧催餉的文書一到長安,皇帝就將其批給了大農令周文, 要其儘快處理。
周文急忙就去找了少府寺,大農令署與少府寺一筆一筆算, 結果算出來的缺口更是無可估量,眼前天文的數字幾乎叫周文兩眼一黑。
其間獎賞有功將士,撫恤戰死將士已經超過了三十萬金,這是萬萬不能減省的。
其中還有對匈奴投降部族的撥款,以匈奴渾邪王率四萬餘人為例,大將軍大司馬謝元狩親自迎接, 因其並無自給之能, 故其生活皆仰縣官,此種開支頗乃巨費。
同時民間也對此等事頗為不滿,但是周文知道,此乃長遠之計, 為著是不費一兵一卒便使匈奴歸降, 但是如此厚待以往殺伐掠奪漢朝邊境城池的匈奴人, 漢朝百姓自然不可能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