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師爺微微一笑,「侯爺的一片拳拳之心,老夫能夠理解。不過,京中那位畢竟是郎君的親生父親,他自然會護著郎君。
至於那些說天家無父子的,也不過是極少數。
郎君也不是愚笨的,他去了京城之後,韜光養晦一段時間,定然能看清京中形勢,到那時才好決定以後該如何行事。」
余師爺如此說,夏敞便有些明白了。
而余師爺怕他不明白又解釋了一句,「京中情況不明,老夫若是說得多了,容易給郎君造成影響,會影響他的本心,進而可能影響他對局勢的判斷。」
夏敞聽完連連頷首。
程乾回京越早越好,於是夏敞便讓程乾去跟嚴震和袁之遠溝通,他不好插手太多。
念兒回過門之後,馬氏就在後院裡教她一些官家之道,她們不識字的人有自己的方法。
香穗倒是沒有怎麼受影響,她還每日往酒坊里跑,自己搗鼓著釀了一缸羊羔酒。
沒過幾日,程乾就要啟程進京,一起跟著走的有嚴老翁,嚴雄還有袁嬸子。
袁嬸子過來城北李家跟馬氏道別。
「你是袁家的人?就是這次過來的那個袁之遠,袁大人的那個袁家?」
所有的事情,夏敞也沒有瞞著馬氏,馬氏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馬氏聽袁嬸子說她是袁家的人,不由得就想到了夏敞說的皇帝外家的那個袁家。
袁嬸子淺淺一笑,微微點了點頭。
有些事情她不能多說,有一些她是可以說的,「我本是袁家的家生婢,因著從小習武,在老夫人身邊做個武婢。後面就被老夫人派過來照顧小郎君。」
馬氏很是不解,袁嬸子被派過來照顧程乾,那她怎麼在嚴家做事?
想到這個袁嬸子也是生氣,當初她被忽悠,是她不願意想起的過往,如今被問,她氣呼呼地說:「被嚴老翁那個老匹夫給騙了。」
馬氏輕輕一笑,也沒有再多問什麼。後面只說了些一路順風的話。
又感慨兩人投緣,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見面之類。
程乾基本沒有做什麼準備,他只用包袱包了幾件衣裳。
石鐵跟在程乾身邊跑腿,他人雖然實誠了一些,事情辦得頭頭是道,程乾便決定帶著石鐵一起走。
石鐵能跟著去京城,他感覺很是開心,守在李家的門口等著香穗回來。
香穗剛從酒坊回來,就被等在門口的石鐵喊住了,「穗娘子,殿下在書房等你呢。」
香穗雖然沒有特意關注程乾,可是飯桌上,她爹娘總會討論那麼一兩句,因而她也知道,明日程乾就要出發去京城了。
程乾吩咐了石鐵過來這邊門口等她,她也沒有猶豫下了馬車之後,便跟著石鐵去了隔壁。
香穗剛到隔壁程家門前,便發現外院各處皆有那兩位大人帶回的人嚴密把守著,那凝重肅穆的氛圍,竟令香穗不由自主地心生緊張之感。
香穗微微低垂著頭,雙手交疊於身前,腳步匆匆似是一陣輕風快速往書房的方向行去。
待到書房門外時,赫然發現此處亦站立著兩人。
石鐵似是極其自若,他穩步行至書房門口,恭敬地拱手稟了一聲:「殿下,穗娘子到了。」
話音落下之後,石鐵便緩緩退後幾步,側身立於一旁。
隨後,他目光投向香穗,垂首躬身,並伸出右手做出邀請之姿,請香穗進入書房。
香穗見狀,蓮步輕移,毫不猶豫地跨過門檻邁入書房。
進入書房後,她甫一抬頭,視線所及便是程乾那張笑意盈盈的臉。
香穗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輕柔的笑容,口中輕輕喚道:「乾哥。」
聲音清脆悅耳,程乾不自覺嘴角就翹了起來。
程乾伸手拉住香穗的小手,拉著她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兩人剛一坐穩,程乾就開口說:「穗兒,明日我便要走了。你在玉田等著我,我定然會回來娶你的。」
程乾認真而急切,香穗望著他烏黑明亮的眼睛點了點頭。
他眼神清澈透亮,滿眼裡都是真誠,沒有一絲敷衍跟欺騙。
香穗下意識地就滿心相信他,相信他會回來娶她。之前腦子裡想得那些有的沒的都被藏到了爪哇國去了。
門口守著石鐵跟綠竹,程乾拉著香穗的手,恨不能將她嵌到自己身上一塊兒帶走。
如今京中形勢不明,程乾也不想帶著她過去冒險。
再者,穗兒的爹娘都不希望她跟著過去。
程乾揉捏著香穗肉肉的小手,眼睛往門口緊閉的房門上瞥了一眼,他伸頭快速在她唇邊落下一吻。
今晚還要去跟夏敞道別,程乾很是不捨得地拉著香穗站了起來,啞著聲音說:「回去吧。好好吃飯,好好歇息,明日不用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