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建了什麼東西,或是給他們什麼東西,也只是給了一個「物件」,他們所需要的更多的應該是離開那個環境,應該是離開那種貧瘠的精神世界,見識更開闊的眼界,讓自己充實。
怎樣才能讓一個過得很苦的孩子在很苦的時候意識到自己有自己的追求和志向,如何才能讓他們幸福?這些東西,僅憑一兩次捐款又能有什麼作用?
如果他們根本意識不到自己要有這樣的想法,或是外人認為他們也無需有這樣的追求和境界,那送他們再多的東西又有什麼用?讓他們維持「好好活著」的表象就可以了嗎?讓那些孩子們看起來光鮮亮麗,那實際上只是滿足了那些旁觀者虛偽的同情心,那又有什麼意義?
我和我哥說起這些的時候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我話說完後他便垂下眼睛輕輕笑了。
我總覺得他的笑有一種蠱惑人心的魅力,他把下巴擱到我的肩膀上抱住我:
「你說得也沒錯,但要真的解救一個清貧的孩子不容易,獻愛心的初衷也不是執著在於精神世界,只是一些基礎的給予。不過首先讓人從視覺上產生一點變化就是他改變的開始,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改變他的內心世界,但總歸還是有點意義。」
我真的很喜歡跟我哥聊天,因為只有我跟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他不會把我當成那種胡攪蠻纏的瘋子或是偏執的怪胎,而是認真思考並和我產生共鳴,肯定我也否定我。
第16章 酒會
或許,他是對的。
我太偏執而苛求一些事情了,這世間本就沒有完美的事,社會矛盾太多,不是我一點神神叨叨的義憤填膺和自以為是就可以解決的。
要學會和解和接受。
第二日起來的時候,我哥已經出門了,我腦袋有點疼,心情也很一般。
我一天的心情跟我早上起來的第一件事情有很大關係。 比如說如果這天早上我吃到了一個我本來沒有抱很大期待但是卻異常好吃的三明治,然後在吃完了之後還喝到了非常好喝的手打咖啡,那樣我這一天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麼,整體基調都會比較開心。
但是如果是如果早上一起來,我發現我哥又沒有跟我打招呼而是留了張字條就出門了,那樣我可能會呆坐在家裡一整天,什麼食慾也沒有,就光數著路邊來去的自行車數量。
所以當我早上出門去便利店買一些食物在路邊的轉角口看到Jee時,我就知道,這註定是難受的一天。
我真的希望我那天早上沒有去Subway買那幾小瓶酸梅汁,那樣我接受的信息面就會少一點。
可是我哥愛吃那個,所以我想給他多買一點,而恰好家裡又都沒有了。
那個男人閉著眼睛的側臉倒還不賴,Jee看上去也很像那麼回事,他們兩個擁吻的樣子倒像是那種真實的情侶了。
我機敏地轉身,正打算離開,可是那傢伙眼尖得就像二戰時期用來放哨的鷹一樣,他一眼就看到了我,然後猛地把他的情人推開。
真是莫名其妙,搞得好像我是他原配,也不知道他身旁的那位朋友有沒有誤會。
但是我假裝沒有注意到他們,而是直接提著袋子過了馬路,甚至還隨手扶了一個差點從嬰兒車裡跌出來的小寶貝,然後和他的媽媽友好地點了點頭。
我沒有管Jee,畢竟誰會在街上看到一條水蛭後還繼續盯著看呢?
我哥收到DesignXX awards評選邀請的參與地在拉斯維加斯,這個我哥即將作為評委去應邀參加的地方正好也是我哥事業開端的地方。這種回首閉合的路徑讓我對這個地方有很大好感。
我們一起收拾行囊。本來我哥是不讓我跟著的,可是在我的強烈要求下,他說,如果我堅持一個月努力復健而不是每天窩在家裡懶散地畫畫吃零食的話,他會根據我的情況酌情讓步。
我對此表示同意。
那張簽證在那個時間點快過期了,於是我便辦了一張新的簽證。
這次簽證上的照片我看起來出乎意料得帥,讓我有一種無需好好保護那張紙可以隨意給他人展示的自信。
我印象中我拍得好看的簽證,可能就只有第一次去UK拍的那一張學生照。那個看起來真是很不錯,它的像素有一種低飽和度的模糊美。而之後去他國的相片都拍得一言難盡,那些照片拍出來普遍丑。甚至有幾個負責拍照的人還十分不耐煩,要不是我哥站在旁邊用眼神安慰我,我早就不幹了。
在拉城落地時我沒什麼太大感覺,只是感覺燥得慌。我哥給我塗了一點潤唇膏,但是我還是感覺嘴皮很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