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利斯地域資源緊張,用餐的時候兩方監獄偶爾會交錯,那個時候各種女犯人就會混雜在男人堆里。
那個叫Lydia的女人有著一張介於西方和東亞面孔的臉,眼睛是棕色的,身材也不似其他女人一樣臃腫,便成為了當下常年沒見過異性的男犯人心水的對象。
她穿著那種難看的衣服卻也能顯得身材極好,每次都帶個不知從哪弄來的巨大無比的耳環搖來搖去。男人們一聊到她就跟一群發情的豬一樣。可她好像腦袋出了什麼問題,放著那群發情的不要,整天纏著我這個死gay。
監獄裡有不少傻屌在我背後指指點點,甚至還有謠言說我有梅毒等糟糕的性病,所以才沒有人敢接近我和我干。要不然憑我日常欠打又裝逼的做派,怎麼可能沒人上我?
我聽到這謠言,覺得也不賴。
不過這時候老K竟展現出了對我絕對的信任。他沒有質疑謠言的真偽性,反而日常大大咧咧地和我相處,倒讓我有些意外。
而且那個叫Lydia的女人居然也沒有因此退縮。
這不免讓我有些擔心。這麼無所畏懼,難不成是沒有軟肋?她是不是真的得了那些病?
我對抱有這樣想法的自己感到噁心,默默在心裡這樣想後又默默地向那個討厭的女人道歉。可這真的不能怪我,這地方太無聊了,正常人憋久了都很難不胡思亂想,何況我這個瘋子。
又一次在散步期間,她湊到我跟前來和我說話。
「Lin,你在看什麼?」
我沒看什麼特別的,只是在這樣太陽好的日子裡,又看一看那棵我已經熟悉無比的荊棘樹。它長得和我越來越像了。
「沒什麼,今天天氣不錯。」
她無視身後那群傢伙的目光,伸手搭在我肩上摸我襯衫的領子:
「Lin,你想不想……」
「想,但你不行,抱歉。」
我把她的手從我身上拿下來,Lydia皺著眉頭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這不是在外面連鎖酒店,現在大家也都沒辦法所以才互相選擇,難道你不想嗎?你為什麼總是要拒絕我?難不成你不夠自信?還是說你有功能障礙?陽痿?早泄?」
我看了一眼遠處高牆上亂七八糟的污跡,順手在腳邊扯了一根草塞在嘴裡嚼了兩下,聽到她這樣的話,斜著嘴笑了一下:
「就當是這樣吧。」
Lydia若有所思地看著我,眼神變犀利,她深深一笑:
「我不信,我要試過才知道。」
她順著我的目光看向遠處,又轉過頭來盯著我:
「是你眼光太高,那你喜歡什麼樣的人?」
我沒有看她,只是盯著那被樹葉遮的影影綽綽的牆面:
「我喜歡粗暴的。」
Lydia:「不挑位置。」
我:「187cm。」
Lydia:「我可以穿高跟鞋達到。」
我:「公的。」
Lydia:……
我從台階上跳下來,看了一眼Lydia說不出話的模樣,眯眼向她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湊到嘴邊吹了口氣,便不再管她回獄室了。
老K向我推薦了柯林希,一個入獄不久的老頭。我問他這人可不可靠,老K無所謂地一聳肩:
「試試唄。」
於是一個中午的時候,我花錢買了一包Lucky Strike,去找那個叫柯林希的傢伙。
我不知道這傢伙到底是不是如傳聞中那樣厲害,但是監獄裡所有的人都對他讚不絕口。就連老K那種刻薄成性的人也難得的對他表示出賞識,說他講話很有邏輯性,是阿利斯不可多得的人才。
「人才」和「阿利斯」這樣的字眼放在一起,多少讓人感覺有點怪怪的,但是沒有人提出質疑,便讓它堂而皇之地存在了。
這傢伙對外宣稱是心理醫生,所以很長一段時間他打著治病疏導的招牌被塞了不少好東西。再加上他老得不成樣子,沒有人會想對他下手,以至於他甚至在飯桌上跟同夥聊天說覺得在監獄過得比在外面還好。
從鐘錶廠下工被趕去吃飯,我四處望了一下,然後看到他坐在監獄食堂最角落的一個位置用餐。
我把餐盤放到他對面,然後坐下來跟他打了招呼,那傢伙卻看都不看我一眼,一副吃完要走的樣子。
我攔住他不讓他走,他沒有抬頭,只是眼睛往上轉了一下,用那種陰沉沉的眼神看我。我眼疾手快地把煙塞到他口袋裡,他這才正眼瞧了我一下,叫我去手錶廠後面的空地等他。
去了才知道,空地那裡居然像算命一樣支了個小桌子和椅子。
看來這老頭業務嫻熟,在阿利斯這個小破地方裝神弄鬼糊弄了不少人。
他跟算命的一樣神不隆冬地伸手請我坐下,然後自己也坐下來,把兩隻手都放到桌子上,一副長者的態度自以為是很有親和力地看我:
「想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