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觀者清,是人都能看出來,陳橦不是Derek那種正規意義上的男朋友,而是Derek用來消遣隨口哄了一句卻當了真的小古板。旁人說他們兩個在一起已經有七年了,我想起那天站在大門口淋了兩個小時雪的陳橦,不知道該說什麼。
傍晚的時候,我去樓下給我哥列印需要的文件。回來的時候看到他站在陽台那裡接電話。
我到廚房裡倒了一杯水,然後端到客廳里喝,然後就聽到陽台上我哥說話的聲音:
「永遠都不可能。」
我哥表情有點冷,這個角度我只能看到他的側臉。他握著手機的樣子很用力,我都能看見他手背上的青筋。我有點好奇,就走近了一些。
然後我隱約聽到我叔的聲音傳過來:
「你忘恩負義!你毀了小嶼!」
……
晚上睡在床上,我迷迷糊糊地感覺有人在摸我的臉,我睜開眼睛,看到我哥在摸我的眉毛。他的手很溫暖,從眉骨劃下來,然後輕輕覆蓋在我左臉上。
「怎麼了。」
「沒什麼,睡吧。」
我雖然智商不敵愛因斯坦,但也不是個傻子。我哥說沒什麼,但不可能是真的沒什麼。他傷心了,我能感覺到。
我獨自去了叔家裡一次,然後跟他說我和我哥的事情。
我叔一直沉默不語,我也不管他是否接不接受,反正就一股腦地跟他說了。
現在想來事情發展成這樣我也有一定的問題在裡面,因為我當初高中和我哥在一起後沒有第一時間跟叔叔嬸嬸坦白。
倒不是因為他們不是我父母,他們從我四歲起就養我,我其實已經把他們當爸媽了。我只是想等高考結束之後再跟他們說,可等高考結束後我就出了車禍,然後我哥帶我去北京治病,完了之後又錯過了機會,便一直沒有正面說。
這種事情本應該我來開口的,我應該有擔當地主動跟叔嬸講這件事情,像個男人一樣,而不是讓我哥一個人去說。
可那個時候我腦袋瓜都停止工作了,躺在醫院裡,別說安慰他們了,我自身都難保。
我不知道我哥是怎麼跟他們說的,其實我覺得應該也不會很難看。因為我哥情商很高,他一直都是一個說話很好聽又很善於在各類場合講話的人,所以說不定他去說比我去說來的效果可能還好一些。
只是從現在這個情況來看,誰說好像都一樣。
途中我叔一直沒怎麼開口,唯一開的一次口就是要我離開我哥,要我們分手。
可是我怎麼會答應?
我說他可以要我的命,但是不能要我離開林遠珩。
就這麼不禮貌地甩下一句後,我便離開了。
我又放了一些錢到沙發底下,可是我覺得這樣的行為其實沒有太大作用。因為讓長輩舒心比單純讓長輩物質條件變好要更有意義一些,但是我做不到,便只能放一些無用的紙在沙發底下。
回去之後,我到樓下便利店買了一盒餅乾。一整天都沒吃什麼東西,我感覺胃都有點兒痙攣。
香港那邊的展演主辦給我哥寄了新的時裝,我接了電話後就去快遞點拿衣服。
我開著我哥的車,剛停到Slayers Center的門口,Derek不知從什麼地方突然蹦出來。
他頭髮亂糟糟的,衣服也有點凌亂。在我開車鎖的瞬間,他精準地把車門打開,然後迅速縮進我車的副駕駛底下。
「你幹什麼!」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幫個忙!」他一邊用食指放在嘴邊示意我別說話,一邊快速地說一些廢話。
「從我車裡出去,是你自己的麻煩,你別連累我的車!」
這時我突然看到,街對面有兩個大冬天還穿著短款的男人,外面套了個外套。他們氣勢洶洶地走過來四處張望,後面好像還有一個同樣齜牙咧嘴怒目而視的女人,不停地在喊著什麼。
「是你惹的?」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前面那一群討債一樣高調的朋友,Derek則像是遁地了一樣和副駕駛放腳的地方連為一體,還一直用氣聲讓我不要說話。
那些人在街上張望了一會兒,然後便調轉方向氣勢洶洶地去了別的地方。
「從我車裡滾出去,那些人已經走了。」
「嚯……」
Derek如釋重負地從底下爬上來,然後十分不把自己當外人的將車前鏡扳下來,照了照自己亂七八糟的頭髮。
「我現在還不能走,萬一他們回頭張望,我又是死路一條。」
「你可以打車。」
「不行,冒險。」
我面無表情地盯著他,他卻毫不在意繼續整理他的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