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時間持續了三個小時,到了後來余星堅持不住睡著了。
她被喊醒之後被告知手術已經結束,江令聞出現在她面前,詢問道:「感覺怎麼樣?」
余星感覺了一下,似乎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
「感覺更精神了。」余星眨了眨眼,「好像確實看得更清楚了一點。」
江令聞等著她從治療倉里出來,說:「手術很成功,你的身體目前除了有些營養不良之外沒有其他問題了,我們回教堂吧。」
余星本也想直接回教堂,突然她想到了私信約她見面的那個人。難得有時間出來,不如就見一面吧。
「老師。」余星道:「我能不能請個假?我想回一趟家……額把手術成功的好消息告訴奶奶。」
江令聞本想說從教堂畢業之後再說也是一樣的,但考慮到余星的家庭情況特殊,於是她道:「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余星連忙擺手,「我自己可以的,就不麻煩老師您了。」
說著余星就往外跑,望著余星年輕活潑的背影,江令聞好笑地搖了搖頭,這樣的好孩子怎麼可能會是精神病呢?
余星原本想在茶樓等人的,但是這個世界的茶實在是太貴了,她消費不起,於是她選擇在一家火鍋店等人,反正她也喜歡吃火鍋。
當她將第二盤牛肉放進紅湯里煮的時候,一個穿著軍綠色夾克,留著鬍子,有些滄桑的男人站在了余星的面前。
「你是別愛我沒結果嗎?」男人微微低著頭,用一種探究中帶著期待地眼神看著余星。
「是我。」余星點頭,「你就是營養液加熱喝嗎?」
男人在余星對面坐下,還是用那種有些奇怪的眼神看著余星。
余星被人看習慣了,她一點也不在意,反而問:「喝飲料嗎?」
「哦。」男人道:「就水果酒吧。」
水果酒是一種很便宜的酒,只是做成了水果味的,但其實原料根本不含任何水果。
很快一大杯水果酒酒上來了,男人一仰頭「咕嘟咕嘟」喝下半杯,之後他又盯著余星看,小聲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余星抬眼,無語道:「你是出來約的?」
男人立刻擺手,花白的頭髮在頭上顫抖,「不是不是……我……我就是想問問,你和照片上的人是什麼關係?」
「你呢?你和他們什麼關係?」其實在看到男人的那一刻余星挺失望的,她以為她能見到二十年後的秀姐男朋友,沒想到見到的是一張陌生的臉。
「你為什麼會有這張照片?」男人接著問:「你又為什麼要找照片上的男人?」
這下余星的耐心真的耗盡了,她道:「是我在網上找人,你要是不想說就算了,問來問去是在審問犯罪嫌疑人嗎?」
男人噎住,半晌之後他露出悵惘的神色,他說:「對不起,我……以前是個警察。」
余星:「嗯?」
「我叫周海洋。」男人手裡握著酒杯,那張滄桑的臉在火鍋蒸騰的水汽之後有些惆悵,「二十年前我是一名警察,我不是七城人,但是被分配到七城負責C區和D區的治安。我有一個好兄弟,他叫許樹,就是照片上的那個男人。」
「許樹是七城本地人,出生在D區,是個瑕疵人,很努力才考上警校。我們性格很合得來,很快就成了好兄弟,一起做過很多任務,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周海洋開始緩緩說著他和照片上男人的往事,「後來有一天他消失了,我打探了很久才知道他可能去做一個臥底任務。」
「那個任務很危險,他一臥底就是好幾年,終於有一天他傳回消息,可以收網了。」說到這裡周海洋笑了,「我很為他高興,這至少是個一等功,只要他活著完成任務,以後升職肯定比我快。可是意外還是發生了,收網那天我沒看見他。」
周海洋的眼睛裡浮現出紅血絲,「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只剩下一口氣了,嚴重失血內臟缺失,根本來不及送醫院。我當時手上帶的藥劑也治不了那樣的傷,他死定了。他當時拼盡最後一口氣,讓我幫他照顧一個叫秀秀的女人。」
深深喘了一口氣,周海洋低頭用手背擦了眼睛,他說:「許樹是個,在七城也沒有任何親戚,我猜測秀秀是他在臥底期間認識的女人。我開始打探,從那伙罪犯口中得知了許樹臥底期間常去的地方,得知秀秀可能是一家理髮店的老闆。但是我找去的時候被告知,理髮店關門了,老闆去了C區。
我又去C區找,好不容易找到的時候被告知住在那裡的人已經退租搬走,不知道去了哪裡。我又回到D區,那個理髮店所在的小區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居民都開始往外搬,那之後我徹底失去了秀秀的線索。
我一直沒有放棄過找人,後來我有了升遷回九城的機會。可是我總是能想到許樹臨死前的樣子,我就想,我一定要找到秀秀。如果她需要我照顧,那我會盡我所能的照顧她。如果她不需要,那我要告訴她,許樹不是一個犯罪團伙的混混,他是個正直警察,直到臨死前都放不下她。」
說到這裡周海洋的眼睛已經通紅一片,他抬起頭,一隻手遮住半張臉,用微微仰視的姿勢望著余星。他問:「你今年多大了?你是秀秀的……什麼人?秀秀她過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