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靜照驟然一滯。
三尺青鋒顧名思義原本有三尺那麼長,劍刃鋒利無比,砍鐵如泥,如今卻削成了十寸,活生生的劍被毀掉了。
他沒收了她的東西,還這樣作踐。
她握起盒中匕首,極大的恨意啃噬這心胸,耳邊嗡嗡作響,心如繃斷的琴弦劇痛,幾近痛恨地吐出一個字:「你。」
朱縉二指冰冷地掐起她下頜,蓄意觀賞著她情緒的遽變,施施然道:
「怎麼,皇貴妃不喜歡?」
林靜照在他的桎梏下一動不動,竭力克制眼窩打轉的淚意,幾分嘶啞地說:「不……怎會,臣妾喜歡還來不及。」
她早就沒有武功了,孱弱的手臂根本握不起來劍,還要佩劍作甚。
這乃是天大的諷刺。
「不喜歡就丟到湖裡去。」
他亦莊亦諧地說,口吻峭冷。
那意思似不是把匕首丟到湖裡去,而是把她丟到湖裡去。
林靜照骨意俱悚,強調:「喜歡。臣妾真的喜歡。」
他折辱她的劍,無形中也折辱了她。即便會武功又如何,到了後宮這種吃人的地方照舊連渣滓都不剩。
朱縉溫柔地笑了,飽含殺氣的口吻在她耳畔悄然:「還以為皇貴妃只喜歡陸首輔的紅玉珠,對朕的禮物不屑一顧呢。」
林靜照雙眉攢聚,聽他來自地獄的聲音,好似全身血液凝凍成冰。
滿天湖光下,星影搖曳。夜色中的孤舟里,瀰漫著令人可怕的沉默。
他一直沒有放過她,以及她曾經愛過的陸雲錚。
只要她不死,他會一直折磨到底。
「陛下真說笑了。」
她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這位帝王,她和她有天然的身份差,始終處於劣勢。
朱縉剮了剮她的臉頰,寵物一般。
林靜照頓了頓,將匕首放在木匣中,裝出一副喜歡的樣子。
鋒利的匕刃,周遭缺失的守衛,靜寂的湖水,落單的帝王,都讓她情不自禁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聽他慢悠悠,「來朕面前,朕還有一件禮物要給你。」
她依言挪坐過去。
他道:「誰叫你坐了?跪下。」
第33章
林靜照驟然一凝,還以為事情敗露,懷著萬分遲疑,悸然跪了下來。
她閉上雙眼,以為襲來的即將是厲罵和巴掌,片刻,頭頂卻微癢,一頂輕柔的白桃香葉冠戴了下來,泛著幽淡的芳香。
朱縉冷似早春二月的凝冰,觀賞著,「料得南枝有梅,糅以白桃枝做成這頂冠。」
林靜照摸向頭頂香冠,原來他讓她跪下是給她戴冠,「此乃陛下修煉的仙物,臣妾一介凡人如何擔當得起。」
「你擔得起。」他道。
她稍稍鬆了口氣,見好就收未再推辭,聖上常常博袖道袍頭戴香冠一派道家裝束,如今賜給她香冠,自是修好之意。
朱縉伸手,林靜照順勢搭上起身。
她髮髻首飾不多,戴他給的香葉冠,猶如滿園白桃和早梅罩在頭上,細碎,清寒,存在感極強。
舟緩慢泊在墨藍的湖水中,燭光和星影的光輝平鋪湖面,瀰漫著沉靜的亮芒。更遠的地方一片黢黑,濃厚的夜。
陳釀倒入杯盞中,一人一杯,林靜照頭顱暈眩,舌喉辛辣,不怎麼會飲酒。但聖上倒來的酒,由不得她推辭。
此刻,她倒真有壽星的感覺了。
水色空濛,呈煙磨色。她半倚在朱縉懷中。霧暗雲深,舟中有瓜果,有酒,還有星光,縹緲幾分浪漫的氣息。
從前在江家時她怎想到能入天子懷,做天子的寵妃。雖然江潯和陸雲錚也曾給她過了多次生辰,比不上這次令人難忘。
入宮多日,二人難得這般和諧。
她眯著眼睛,望著盒中三尺青鋒削成的匕首,語調平平似沾了朦朧醉意。=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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