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而不緊不慢了,「你急什麼,莫非有什麼特殊寓意?」
林靜照咬了咬牙,半怨懟半埋怨地道:「沒有。陛下不能這麼登徒子,私摸女兒家的貼身之物。」
朱縉一本正經,口吻奇冷無比,「大膽,敢管朕叫登徒子了。」
林靜照不甘,竟壯著膽子從他手裡奪走。朱縉高高將手揚起,她個子矮些,只得踮起腳尖去夠,頰上泛起急躁的潮紅。她在盯著手帕,他卻在盯著她,一著不慎,她跌撞在他懷裡。
恰好兩顆心臟撞在一起,朱縉猝然過了酥酥的電流,似春水融化,將內心堅冰撞裂了罅隙。
朱縉漆眸掀起波瀾。
林靜照心有餘悸地抬起頭,略有些躊躇,鬢間流蘇珠花鬆懈了。
朱縉隔了會兒,咳了咳,道:「皇貴妃越來越放肆了。」
轉而將她的帕子丟給了她。
林靜照掙扎著從他身上脫開,理了理凌亂的鬢髮,沒再多說什麼。方才確實失禮了,雖然那只是一條普通的私用手帕,她偏偏不想落在他手裡。她在榻上侍奉他就夠了,不想與他有別的牽扯。
芳兒送上了桂花糕和清茶,林靜照請君王用。朱縉淡淡瞥了眼卻沒照做,漫然不經意地道:「最近立後之事甚囂塵上,想必你也有所耳聞。」
今晨,陸雲錚和江潯關於立後兩封觀點截然不同的奏摺呈上御前,俱口口聲聲指責對方為奸佞,一方不支持她晉位皇后,一方支持。
「皇貴妃說說,朕該聽誰的?」
誰是奸臣誰是忠臣,誰該殺誰又不該殺,全憑她決斷。他用尋常的口吻,好似單純詢問一句。
林靜照意識到這是個致命問題。
一邊是爹爹一邊是陸雲錚,兩邊都是她的親人,任憑怎麼選都是錯的。他故意把這個問題拋給她,讓她生生目睹親人自相殘殺。
他看似清靜無為,把大臣玩弄得團團轉。他的制衡術就是引起眾臣傾軋爭鬥以平衡各派,坐收漁翁之利。爹爹和陸雲錚之所以互相攻訐,有他這君王暗中引導之故。
「臣妾不敢幹預政事。」
林靜照冷汗滑過臉頰。
朱縉道:「無妨,朕准你說。」
問題再度拋回林靜照。
她換了個角度又道:「臣妾不敢妄想皇后之位。」
朱縉仍然:「朕允你妄想。」
他仿佛早看穿她的心思,不容她逃避,定要她在兩難中抉擇,參與這場沒有贏家的角逐。
林靜照遂掀裙緩緩跪在他腳下,納頭便拜:「臣妾區區草莽之軀,能入宮侍奉君王已屬萬幸,日夜惶恐,但求苟活,如何再冒大不韙覬覦皇后之位,與您萬乘之尊並駕齊驅?」
朱縉黏膩鋒利視線落在她頭頂,並不中她這番迂迴宛轉漂亮話的詭計,徑直批道:「是真心不敢僭越,還是不稀罕當這皇后?」
方才室內的靡靡之氣已蕩然無存,悄然浮上幾分危險。伴君如伴虎,稍有差池即從雲巔跌落深淵。
一陣夜風吹拂檐角風鈴叮噹作響,林靜照憶起上次他逼她腳腕拴鈴鐺的羞辱,血管陣陣寒意,神色凜然,謹慎地回答:
「臣妾自然稀罕皇后之位,皇后乃後宮之主,母儀天下,是天下女子夢寐希求的。可臣妾自知身份特殊,宜深居後宮而不宜在公開場合露臉,進封皇后也無法伴您祈天祭祖、面見使臣,尸位素餐罷了。臣妾當皇貴妃已引得陛下與大臣嫌隙,若晉皇后必再生風波,臣妾不願令陛下為難。」
她說的是實話,她這副卑微到塵埃跪在君王腳下的樣子,哪有半分像皇后。皇后不皇后的無所謂,換個頭銜任他戲耍罷了。
朱縉慢慢頷首,她言之有理。江家女本是個大才女,辯才無礙,長篇大論的說辭嚴絲合縫,否則當年也不會有機會侍奉太子。他頓了頓,卻又擊中靈魂一問:
「那不是你昔日未婚夫嗎,怎麼叫『大臣』?」
言外之意,反對她當皇后的就是陸雲錚了。
林靜照方才說的大臣確實指反對她的那些大臣,未料一向銳意進取的陸雲錚竟會反對她當皇后。她囚居深宮,只知關於皇后之位爹爹和陸雲錚分別上了兩封截然不同的奏疏,卻不知誰支持誰反對。
帝王別有用心,偏偏往她最痛處戳。
她仍然佯裝得泰然自若,咽了咽喉嚨,「臣妾久在宮闈侍奉陛下,如同被世間抹去了痕跡,哪裡還有什麼未婚夫。」
朱縉剜了她一記眼鋒,冷冰冰道:「皇貴妃前些日還情深款款地沖陸首輔搖鈴,這欺君之罪可想好了再說。」=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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