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絢爛地炸開在京師天空上,煊赫熱烈無比。大內齋樂聲飄出宮牆,臣民休沐一日,共同恭賀吾王萬壽萬歲。
江潯作為禮部尚書全程負責陛下的萬壽節,忙前忙後,兢兢業業,將諂媚功夫發揮得淋漓盡致,全然似皇室的管家。
皇貴妃林靜照也將自己精心繡了多時的千字文道袍獻給陛下,飾以五色雲,共計九九八十一字,象徵著道家神人歸真的靈妙境界。
聖上穿上很好看,身上掠過碎金箔似的陽光,比松間青鶴更高潔,恍若早春解凍的冰水,如竹柏天地龜鶴一樣不朽。
「貴妃為何一直看著朕。」
朱縉拂了拂衣袖,轉身。
「看您……」林靜照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他生得一副神仙面孔,丰神雋秀,卻有蛇蠍一般的心腸。
「衣裳是臣妾繡的,臣妾自然要看看合不合身,哪裡需要更改。」
她遂跪在地上恰好與他腰間高度齊平,伸手幫他束上腰帶和玉珏等配物,水蔥般的玉手將千字衣袍的每一絲褶皺都撫得平平整整的。
朱縉念起她為先太子朱泓縫過一絲衣衫的剮蹭,卻為他繡了整整一件長袍,凝結的心血和巧思是前者難以比擬的,內心莫名滋生一縷愉快。
「你倒是會送禮。」
他淡聲。
「陛下喜歡是這件衣裳的福氣,臣妾夙夜的心血沒有白費。」
林靜照克制地扯了扯嘴角,像一個給丈夫打點性狀的妻子,秀髮高高盤起,鬢間壓著一根細長金簪,清婉淺切,靈秀天成。
由於日夜趕工的勞累,她美眸上掛著幾道紅血絲,頗為憔悴消瘦。
朱縉剛要吩咐她明年再繡,忽想起從前有繡娘繡瞎了眼睛的傳聞,便頓了頓,托起她的眼睛一吻,正色道:「誰說朕喜歡了,朕不喜歡,僅此一次以後不准再繡。」
林靜照的笑容凝結在臉上,他語出冰人,還以為觸犯了某種禁忌。見他只是說說並無降罪之意,道:「那陛下還給臣妾,臣妾再重新送禮。」
他道:「那這件如何處置?」
她想了想,認真地道:「賞人,或者直接剪了,束之高閣鎖起來。」
「大膽,就這樣對待朕的禮物的。」
朱縉一沉眉,無可明狀的威嚴,偏偏又讓步,「罷了,讓你拿去也是糟踐,朕便勉為其難地收下了。」
將千文道袍穿在身上,未曾脫下。
林靜照不懂他的喜怒,更弄不清他的嗜好。
朱縉攬著她,一動不動被身後透窗的燦煦春陽照射著,二人身上俱是暖洋洋的。
他扣住她的十指嚴絲合縫,掌心貼在一起,溫柔又冰冷的樣子讓人心底發怵,雪松屑染著龍腦的暗香,深沉凝重的帝王之氣。
林靜照不知說什麼,打破這沉默:「臣妾一介卑賤之軀,未曾想過能陪陛下過萬壽節,陛下待臣妾比家人還親。」
朱縉的說法談不上多深情,「後宮之中你的位份最高,按宮規自然該你陪同。」
他的口吻充斥著公式化的語氣,疏離刻薄。若皇后在,自然就是皇后陪同。修道家的人目無下塵,於女色上更是寡情。
林靜照乾巴巴地抿了抿唇,剛想繼續恭維幾句臣妾願繼續做您的家人,日後陪您過每一個生辰云云,大可不必,實屬自取其辱。
逢迎也是一門技術活,逢迎需夸到人心坎上,像她這樣有些僭越了。
她僵笑了聲,道:「是。」
暮色蒼茫,二人共同來城門之上見萬民,絢爛的煙花一陣烈過一陣地炸開在漆空中,沸反盈天,幾乎將黑夜變為白晝。
所有廷臣皆向年輕皇帝看齊,朝野已將皇帝的人格神靈化,對皇權的崇拜信仰化,熱烈的奔競之風瀰漫於官場之上。
陸雲錚因是罪臣無法露面,也早早送來了祝詞和賀表,哀懇陳述臣下對君上的思念之情,企盼君上能不計前嫌重新啟用他。
禮部尚書江潯攜其子江璟元跪在群臣之首,老邁的嗓子喊得嘶啞,祝拜君王壽誕,皇貴妃娘娘芳齡永繼,於一種臣僚中脫穎而出。
林靜照沐浴著颯颯夜風,心中如被刺扎,明明她是女兒,父親卻在賣力地給她叩首,只因她站在了君王身畔至高無上的位置。
可惜帷帽遮擋了她的視線,皇權扼住了她的喉嚨,發不出一聲。
前朝大臣們爭寵,後宮嬪妃也不甘示弱,輪流獻舞個個畫著精緻的妝容,賣力表演,唯恐君王忽略。
萬國來朝,彰顯中原的強盛富庶。=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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