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既決定殺陸雲錚,今後內閣江潯勢必獨大,留著臣妾可牽制江潯。先太子尚未找到,臣妾或許能為陛下提供更多的線索,亦可做陛下在朝中的擋箭牌。」
她額頭淤青,宛若山巔的殘雪快要被曬化,形容枯槁支零破碎,賣力地宣揚自己的好處。
即便知道這種懇求多半是無用的,無用功也要做。在絕對生死面前沒有情情愛愛,哪怕讓她親手殺了陸雲錚,她也做得。
朱縉一直盯著她的匕首,方才不動聲色地掐緊了手掌,臂上暴出松枝般淺藍色的青筋,見她終又貪生怕死地把刀放下,緊繃的弦才放鬆下來。
他換了個姿勢,裝若旁若無事,寂然旁觀著她聲淚俱下的哀求,並未輕易惻隱。端坐如儀,理智而冷靜地拷問她:
「與他在一起是你的夙願,今日朕降下恩賞,怎麼你還不願了?」
林靜照停止了叩首,目色鏗然,搖搖晃晃地起身,斗膽邁上九重玉階,未經允許擅作主張,來到君王面前。
殿內飄蕩著虛無縹緲的仙霧,朱縉倚在威武龍騰的椅上,敞開兩條長腿,垂裳曳地,眉目眯著沾了雨色,且瞧她的所作所為。
無聲的氛圍織成一室旖旎。
她熟門熟路地在他膝前跪下,身子前傾,顛倒衣裳,香肩半露,捧著他繡雲龍紋的皂靴,誠惶誠恐,擠出層層疊疊的笑,態貌宛若賣唱的風塵女子,極盡賣弄之態。
「臣妾不願,臣妾只喜歡您臨幸臣妾的感覺。寧埋骨亂葬崗不入他人穴壙,墮青雲之志。江杳死了就死了,世上再無江杳,唯有您的妃子林靜照。」
說著,她從懷中掏出一枝枯黃的柳條,正是那日他用來戲弄她的。她討好地堆笑,塞在他手中,宛若親自交出拴脖的枷鎖,痴凝的眼神含著希冀。
「臣妾晚上服侍您,您再用這個可好?」
朱縉任由她擺弄著,這柳枝他那日只是信手一撿,沒想到她還留著。柳枝已然枯黃,嫩香之氣散盡,再無當日意趣了。
「你是在邀請朕嗎?」
他食指淡淡勾向她下頜。
林靜照微笑浮浮,眉眼低垂,淚珠猶然掛在頰畔將干未乾。
幾刻間,將半生的笑都笑完了。
她捧住他的手,摩挲寶愛,戰戰慄栗汗不敢出,竭力掩飾著疲憊之色。
「臣妾的心思被陛下看穿了。」
朱縉疏漠地抽回手。
林靜照,或曰江杳,生於京城腳下,禮部尚書之愛女,自幼習武,詩書精通,從前高傲有攀附太子之凌雲志,一早選定了心儀的夫君陸雲錚,處處爭強好勝,人生安排得明明白白。
現在卻為了苟活和她爹爹江潯一樣諂媚,拋棄所有尊嚴,跪伏在地用身體邀歡,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
他雖厭憎這樣賣身求榮的她,沒到非要她性命的地步。
對她那丁點的喜歡,讓他在決策時稍有一絲遲疑,且聽她兩句低劣無聊的博寵之語。
他就是想讓她忘記陸雲錚,來求求他,弄清楚誰才是她頭頂君上。
「不選就不選,把自己弄得那麼狼狽作甚。」
朱縉頎長的指腹壓在她的淚上,撫過她不停翕動的秀眉鼻翼,狀似憐然,她白皙而輕薄的眼圈肌膚泛紅了,額頭也磕得隱隱青紫。
「本來一片好心成全你和他,誰料你有此青雲志向,是朕誤會了。」
他道,「來,皇貴妃,平身。」
林靜照細瘦而蒼白抖了抖,恬靜又迷濛,睫毛在淚水浸染下濕羽般黑色的光芒,仍謙遜俛首,受寵若驚地享用著他的撫挲。
「陛下……」她意猶未盡地啜泣。
朱縉渾身電流麻得一酥,她纖小的舌竟趁機舔了下他的手心,頓時湧起難以言說的癢意。這等手法雖然低劣,他卻出奇地不太討厭。
他闔目深吸了口氣,忽覺得剛才的行為太冒險了些,畢竟匕首是真匕首,鴆酒也是真鴆酒,揮手叫宮羽將那三物撤了下去。
隨即伸手在她脅下將跪著的她抱起,與她相貼,紓解那不可言說的癢意,「說來你若選了與陸首輔合葬,朕還真有點嫉妒,畢竟朕也為皇貴妃做了這麼多,永遠是被遺忘的一個。」
林靜照身體繃成直線,將道德與不適感壓回去內心深處,儘量恭馴的姿態迎合他,主動貼向他的唇,溫溫地獻出吻痕。
「從來沒有旁人,臣妾只有陛下。」
她淚色點點,弱弱將兩隻白膩的手腕併攏在一起,「若陛下不放心,就把臣妾鎖起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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