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他又覺得,若是陶金銀真出了什麼事, 陶採薇必定承受不住,他真是從沒有感到這麼無力的時候。
他以為他把陶金銀在皇帝那兒的局勢現狀早已分析得清清楚楚了, 皇帝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動陶金銀,而全天下根本也沒有比皇宮更安全的地方了。
可是誰又能想到, 幾百年來都一片祥和的大金朝,竟會出現反賊,還突如其來的直接深入了皇宮。
真可叫一個防不勝防,崔鴻雪既知道, 謀算得再多,也總有算不到的地方,可當這件事情真正出現的時候,所有的無力和自困全都湧向他,他怎麼能就算不到這一點呢?
皇帝削減他的權,又逼他喝下一杯斷子絕孫的酒,他也未曾感到無力。
可若是陶金銀有什麼三長兩短, 他覺得自己真是, 無能極了。
就算陶家從鉛興縣一路走到這裡,他做得已經夠多的了。
就在這時, 屋外進來了一個想不到的人。
莊時走進這裡時, 臉色並不好看, 尤其是他根本從沒有打算要陶金銀真的做什麼御前侍衛,今天這種情況就算陶金銀縮起來什麼都不做, 皇帝也根本不屑於治他的罪。
陶金銀出事,是誰也不想看到的結果。
陶採薇注視了陶金銀許久,看著一輪又一輪的太醫輪番上前,她沉聲道:「給家裡送信了嗎?」
崔鴻雪道:「還沒有,要送嗎?」
陶採薇道:「送吧,讓父親母親過來,看看他。」
這句話的含義,無人敢深思,但陶採薇冷靜地說出來了。
她想,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總要讓父母親過來看一看的。
陶金銀嘴角開始往外滲出血來,這便是情況繼續在惡化的表現。
莊時進來以後,竟無一人向他行禮,除了那跑來跑去,一輪又一輪的太醫。
他有好長一番話想對崔鴻雪說,但是此時卻不是說話的時候。
說到底,他好像也沒真的對崔鴻雪做什麼吧,反倒是崔鴻雪每日站在朝堂上,樣樣掣肘他,沒有一個帝王會受得了的,他想。
可他現在也真心地希望,陶金銀能好好的,否則,否則他可是真的不好向崔相交代了,好兄弟,他並不想真正失去崔鴻雪。
以前的那些不過是小打小鬧,他真正做的,也只有那杯酒而已。
崔鴻雪見到他來了,也未行禮,他向來不怕莊時,便是知道莊時即便再怎麼樣,也不過是像剛剛那樣,灌他一杯讓他絕後的毒酒罷了。
莊時對上這兩夫妻不善的目光,緩緩嘆了口氣。
崔鴻雪道:「莊時,你這次真的做得有些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