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林楚易這就接到了來自塗圖的電話,自從知道年齡之後,對面已經對林楚易換了個稱呼:
「楚易哥,首先我不是故意打探你的隱私啊。」
林楚易本來正坐在自己房間露台的吊椅上,悠閒地吹著海風。
此時被對面的嚴肅認真所感染,也不自覺坐直了些,想好好聽聽他要說什麼,問道:「怎麼了?」
「回房間的路上,我想起你是干陶瓷的,還有你對於那作品的評價,突然靈光一閃……然後我就去網上搜索了一下那件紅藍撞色的展品,還真讓我搜到了。然後,展品的作者……」
塗圖說到這裡又壓低了聲音,好似怕被別人聽到一般,但聲音里的激動無法掩蓋:
「是你對吧!那個19歲的藝術家就是你呀!」
原來是這個事情,林楚易拖長聲音啊了一聲,又懶洋洋地倒回了吊椅里,待到吊足了對方的胃口,這才笑著回答說:「這個嘛,我也沒說不是我對吧。」
又聽對面興奮地嗷了一聲,林楚易解釋了一句:「當時沒有表明身份是怕尷尬,不好意思啊,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
塗圖連忙說:「我當然可以理解!天吶,這種體驗可不是誰都有的!」
而後他好似還要再抒發一下自己的驚喜感,只是30秒的倒計時到了,便飛速說了聲「再見」,掛了電話。
塗圖這浮誇的反應實在好玩,以至於掛完電話好久,林楚易的笑還掛在臉上。
只是手機里又傳來了來電鈴聲。
來電顯示是節目組統一的號碼,讓人分辨不出來電方的身份。
林楚易手裡攥著手機,感受到鈴聲的震動通過手掌傳遞至四肢,有些發麻。
莫名的,他有些不敢接這電話,直到這遍鈴聲快要播到尾聲,林楚易才慢吞吞地劃開了接通按鈕。
又是一片安靜,電話兩端的人都沒有在第一時間說話,連兩人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還是林楚易先開了口,他嘆了一口氣,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牧熠。」
對面頓了許久,才回答,聲音裡帶著啞意:「是我。」
林楚易當然沒有問牧熠為什麼還要繼續打電話過來,好給兩個成年人留下一些體面。
他只是像聊天一般,隨意談論起了另一個話題:「我今天跟塗圖去了附近的一家陶瓷館,說來也巧,他們館長買了我六年前跟你一起做的那個罐子,當然,如果你還記得是哪件的話。」
牧熠回憶起了什麼,乾澀地回答說:「……當然記得。」
隨即他反應過來,呼吸一滯:「你把那件也賣掉了?」
林楚易忽然感覺這風吹在身上有些發涼,握著手機又回到了房內。
他垂著腦袋去看地板上的紋路,一截蒼白的脖頸隨著動作暴露出來,顯得有些脆弱,還是選擇把話說了下去:「斷舍離嘛,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
回答他的是沉默,兩人就這麼僵持著度過了餘下的秒數。
電話自然被切斷,林楚易愣愣地看著手上的手機上留下一個通話結束的頁面,好似一下子被抽乾了能量一般,他癱倒在床上,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於是又是一天過去了,太陽照常升起,日子還是得繼續,林楚易再一次從這房間的床上起來,心裡環繞著同前一天一樣的一句話:好想擺爛,退出錄製啊!
他一邊認命爬起來洗漱一邊自暴自棄地這麼想著:當初就不該耳根一軟,聽信了自己好友的哄騙,來參加這戀愛綜藝。
本來還想著找個新的發展對象,結果牧熠一來,自己光跟他掰扯清楚就已經夠搭進去半條命,哪裡還有那個精力去跟別人深入發展。
吐掉嘴裡的牙膏泡沫,林楚易看了看鏡子裡自己憔悴的模樣,思考了一下晚上敷個面膜急救的可能。
又在心裡止不住埋怨自己那位在這個節目做導演的朋友,但凡提前給自己透露點風聲……
嘶,該不會真的被自己第一天無意間給說准了,有什麼保密協議吧!
不過林楚易也知道,牧熠估計用了些鈔能力,人家早就不是家裡管著錢、給人買個小工作室都要自己去賺外快的「窮小子」了,現在可是國內數一數二的綜合性大型企業集團——輝牧集團的董事長兼CE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