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前先夫人進門後,她因為生有庶長子謝軒,由原先的通房提為姨娘,這些年雖也算受寵,但清麗的眉眼間卻常常籠著一縷若有似無的哀愁,瞧著柔弱哀婉的模樣。
此時,見盧宛與孫姨娘相談甚歡,憂心自己的沉默會引得新夫人心中不快,田姨娘也開口,柔聲細語地加入她們的話題。
盧宛面上始終含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眸光一直落在花廳中的幾位姨娘身上。
只見幾位姨娘都是二三十歲的年紀,個個生得貌美如花,雖性格各不相同,但無一例外,容貌都生得一副清純裊娜,我見猶憐的模樣。
垂眸輕呷了口茶,盧宛心裡有了計較。
孫姨娘還在盛談京城最近時興的妝面與胭脂,盧宛讓女使分了些螺子黛給她們做見面禮。
這下,連方才一直將沉鬱不快擺在臉上的應姨娘,面上都露出有些彆扭,但發自內心的笑意來。
一時之間,花廳中的幾人雖各懷心思,但相處的倒也算其樂融融。
快到正午時分的時候,幾位姨娘終於離開了玉衡院。
盧宛收斂起面上的笑意,起身離開花廳。
而回到珠翠院,平素性子便不怎麼好的應姨娘,屏退了房中女使,氣得摔碎了幾個茶碗,方才罷休。
她惱怒道:「呸,小丫頭片子,奉承她幾句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寒磣誰呢!」
身側的貼身女使見主子發脾氣,不免有些戰戰兢兢地問:「姨娘,那可要將這兩樣東西給扔了?」
家出身的應姨娘,喜好綾羅綢緞,錦衣玉食,從小跟管著謝府幾個莊子的父兄見過不少好東西。
聞言,她秀眉一挑,張口罵道:「扔了?不知道好賴的敗家東西,這麼好的白毫銀針與螺子黛,可是價值千金,扔它作甚?還不好好地放起來。」
「是。」
饒是貼身女使在應姨娘的身側侍奉了多年,早已見慣了她的反覆不定,此時心中也不禁有些無語地暗暗腹誹。
好歹也是個姨娘,卻比她們這些女使都貪財,小家子氣。
可見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文翠院裡,孫姨娘坐在銅鏡前,由貼身女使侍候著拆了髮髻上的幾支珠釵,又梳了個簡單居家的髮式。
侍立在一旁的嬤嬤,有些猶疑不定地擔憂道:「姨娘,咱們的這位新夫人雖然年紀尚小,但瞧著可不是個善茬。」
聞言,孫姨娘望著銅鏡中雖然仍舊貌美,但到底不復青春韶華的自己,好似不在意地輕描淡寫道:「怕什麼?該來的早晚會來,提早憂心也沒用。」
只是,瞧著瞧著銅鏡中的自己,復又想到貌美年少的盧宛,那生得傾國傾城的好模樣,與新婚之後,她被滋潤疼愛得艷麗嫵媚的芙蓉面。
孫姨娘的心底,慢慢地生出些冰涼的恐慌與不忿來。
從前是鄭氏多年纏綿病榻,她方才有機會掌管著謝家的後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