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了師太!」齊蕪菁略施機關術,絆住了禮雲。時鑠從門口倒鉤進屋內,補了一「刀」,將禮雲徹底困在屋內,對齊蕪菁道:「叫你什麼好?」
齊蕪菁笑道:「時師姐,你好啊。」
時鑠點頭說:「佩蘭師弟,你既身為無為教教主,想必醒來後有許多事要處理。不必理會這裡,這段時日悠悠山的確亂了些,不過師父她老人家能料理過來。」時鑠說,「對吧,師父。」
禮雲雙目驚恐:「不對不對,怎地瞎說一通,乖徒,你可千萬別放他跑了啊!」
齊蕪菁充耳不聞道:「好呀,之後再來找你們玩兒。」
禮雲道:「啊!」
齊蕪菁回過頭:「師太,下次給你帶酒來!」
「抓住他,時鑠!休要用酒來糊弄——」
時鑠提醒道:「師父,人已經走遠了。」
禮雲方才如夢初醒,追喊道:「什麼酒?哪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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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蕪菁在悠悠山最隱匿的林子裡等著,機關蟲正在他的指節上打盹。
過了不知多久,機關蟲霎時甦醒,朝著某個方向飛走了。齊蕪菁坐在石頭上一收腳,跟前滾來個「枝繁葉茂」的人。
齊蕪菁撐著臉,鼻子前翹著根草:「好慢啊朝盈君。」
朝盈抖掉葉子,將兜里的機關小蟲還給齊蕪菁,壓低聲音說:「我已經很快了!白天有個同門和我吵架,我為了趁早溜出來見你,只險勝了一把!」
齊蕪菁道:「行了,時師姐呢?」
「她在聽師父倒苦水呢,後頭來追我們。」朝盈有些侷促,他說,「教,教主。」
齊蕪菁扔了那根草:「要不要這麼沒意思?再這樣下次不和你玩了。」
「別不和我玩呀,主要你,你又不是陳佩蘭。」朝盈一癟嘴,「那我叫你邀月君還是無青君?」
齊蕪菁倒在石頭上,翹著腿:「你若是和我得好,便喚我無青或者佩蘭,若是要同我隨便玩玩,便叫我邀月。」他漫不經心地說,「我和你交朋友,便是陳佩蘭和你交朋友,我既然替他活,那就不能只活一份。」
「佩蘭君……」朝盈雙肩下沉,心裡舒坦了,「你可嚇死我了,你都不知道,當我聽說你又是無為教教主,又是燭雪君養子之時……」
齊蕪菁壞笑:「帥吧?」
朝盈誇張道:「我當時都快哭了!」
齊蕪菁奇道:「好兄弟,沒想到你竟這麼為我感動。」
「倒也不算。」朝盈索性也坐到石頭上,「主要是你藏得太深,身份還全是宗門的仇敵。不過,你當真厲害!若我擔上這兩重身份,早嚇得自爆當場了。」
齊蕪菁哈哈,被陽光曬得很愜意:「那還是我厲害些。」
朝盈五體投地:「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們真的要去不周城嗎?雖然三千界於你有情有恩,可對我而言可是有血海深仇的!」
齊蕪菁泰然:「你正好可以殺他呀。」
「不是我要殺他。」朝盈瞪著眼,「是他要殺我!不周城內儘是業障,惡鬼萬千,最愛吃我這種陽剛正氣的宗門弟子。」
齊蕪菁笑掉大牙:「誰告訴你的?」
朝盈道:「就那……伏歲,你忘啦?她當日和無所住做交易,就是拿人命去餵不周城的惡鬼!我麼,我這種在裡面肯定更吃香!」
齊蕪菁笑得坐起來,他說:「你可真有意思,我聽聞是你們齊心協力渡了海,將三千界送回不周城的,怎麼?朝盈君,不周城果真那樣可怕麼?」
朝盈一副「你在開什麼玩笑」的表情:「我們根本沒有將他送回去,扔、扔海邊……瞧見了有個人在哭,臨近不周城的海域霧又大,大伙兒還以為是鬼,結果一看,是個壯漢,再一看,竟是白虎將以色聲!嚇得我們屁滾尿流的,哪還有力氣抬人過海!」
齊蕪菁捧腹大笑,從石頭上摔下來。他笑了好半天,才拍點腦袋上的泥巴,打抱不平道:「如此更好了,新仇舊恨,你跟著我,我去給你一併討回來!」
朝盈有些犯怵:「也……也不必真要討。哎,說來慚愧,我從出生起就被灌輸『打倒不周城,誅殺墮惡神』的思想,其實壓根沒見過三千界害人!但卻和眾同僚一樣,無端將他當做了敵人,實在是……不分黑白,一葉障目!」
齊蕪菁道:「你沒有仇?」
朝盈搖搖頭。
「但我有。」齊蕪菁拍拍手,「我也不為難你,你為我指個路,我自去找他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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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片白霧濃稠的海,在悠悠山最東面兒。
齊蕪菁鼻子通紅:「好大的風。」
左邊瑟縮道:「好冷。」
右邊說:「能不能回去換件厚衣裳?」
齊蕪菁和時鑠異口同聲:「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