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榮拄著拐杖,笑的愈發慈祥,指著聶嘉峪的鼻子說:「我得讓你二叔先審審,看看那是個什麼東西再說。」
讓二叔審,就意味著二叔的身體好轉,會回家了,還意味著事情能成,因為聶耀是向來不會拒絕孩子們的要求的。倆男孩齊齊鞠躬:「謝謝爺爺。」
「去玩吧,既休假就好好玩,放心玩。」聶榮說著,坐上了輪椅:「阿涵送我。」
老爺子坐的是勞斯萊斯,再加上安秘書,梁利生和一個保鏢,先上車了。
聶涵把輪椅交給保鏢們,走過問陳柔:「細娘,我怎麼覺得阿公今天怪怪的?」
「他很好,沒什麼的,對了,不要忘了餵追風,還要帶它多跑一跑。」陳柔說。
上了車,見聶釗伸著手,她把手遞了過去,並說:「不會有事的。」
聶釗勾了勾唇,終於說:「如果是我媽咪,她才不會那樣做。」
好的父母於孩子是台階,是托舉的雙手,教他走路,為他砍去路上的荊棘,能引他走上理想的成功之路,而不好的父母,就是孩子人生路上的絆腳石。
聶榮於聶耀自然是個好父親,為他掃平道路,托舉他,即使自己身弱無力,也不忘發出最後一聲哀鳴,以保全聶耀。
可他於聶釗簡直可謂魔咒。
試問,要是今天晚上他死在賭船上,聶嘉峪和聶嘉峻該如何接受現實,他們又怎麼能接受微笑著離開家的爺爺慘死的事實,以及,又怎麼會停止追問聶耀的行蹤。
屆時聶釗要不放了聶耀,他們的心裡該多痛恨聶釗,而等到三十年後,聶釗老了,他們又羽翼豐滿時,又怎會忍著不復仇。
雖然不知道上輩子的聶耀是怎麼死的,但陳柔得說,造孽的人是聶榮,是他攪的整個家庭分崩離析,也是他埋下了聶釗跟倆侄子反目的那顆雷。
且不說這個。
因為聶家是公開行程,在交通部門備過案的,所以在這個時間段,通過調整紅綠燈和人工指揮,從淺水灣到維多利亞灣,有一個500米左右的汽車通行空閒檔,雖說是繁華的晚高峰,但聶家的車一路開到維多利亞灣,碰上的車都很少。
轉眼就到地方了。
當然有警察值勤,港口外面也有一大幫前來蹲守的記者。
聶釗是最怕死的一個,第一眼既沒有看到於崢嶸,也沒有看到吳耀祖,還有他在照片上看過的,韋德找來的幾個疑似眼線,就有點擔心:「於sir沒有來?」
宋援朝坐副駕駛,就在車行到港口時他已經鎖定人了:「吳耀祖在車的3點鐘方向,另有個趙sir在6點鐘方向,還有個孫sir就在車的正後方,他們應該會隨咱們一起上船,我看到於sir了,陳小姐,他在對面那座酒店的大門口,你說他會不會是想安排狙擊手來狙擊咱們?」
陳柔因為沒聽過這個推斷,而且它也不是沒可能,也在回頭看。
聶釗卻說:「不會的,船上有燈光秀,馬上就會開啟,叫狙擊手無法鎖定。」
關於會不會被狙擊,這是韋德一開始就會考慮,並且消彌的隱患。
這時聶榮已經準備下車了,已經是夜晚了,果然,隨著他下車,身後的遊輪上亮起了璀璨而耀目的燈光,再加上蜂擁而來的,記者們的閃光燈,四周一片白。
宋援朝伸開雙臂在側著跑,sam跟在後面,也伸著雙臂,而聶釗趕在他老爹下車之前扶上了老爺子,但在噼哩啪啦的閃光燈中,聶榮推開了兒子,走向了記者們。
見有保鏢想跟著,他瞪眼:「下去!」
於崢嶸是個很聰明的人,所以他能洞察聶氏父子間的不睦,還能一眼看出聶榮對於聶釗的厭惡,以及退居二線後的不甘心。
如果他安排了狙擊手,此刻的聶榮是很好狙擊的,因為他破天荒的站在陌生媒體的鏡頭前,而且態度出奇的好,記者問什麼就答什麼。
有記者問在聶釗接班後工作表現如何,是否達到他的期許,他笑:「目前還沒有。」
又有記者問起陳柔,問他對小兒媳婦是否滿意,他也答了:「非常滿意。」
按他的風格和咖位,能給記者們答這樣兩個問題,並放給他們將近3分鐘的拍照時間已經是破天荒的了,葉添率人,已經在至尊寶號的登船口相迎,聶釗也再度過來攙扶老爹了,按理他也就該離開了。
但是聶榮沒有,反而,他陰沉著眸子瞪了聶釗一眼,重新面對鏡頭。
正好這時有記者高聲問:「聶主席,您家二爺的病怎麼樣呢,他有回歸的計劃嗎,能不能給我們透露一個準確消息?」
聶榮依然在笑,並緩緩側眸看小兒子,眼裡寒光嗖嗖,跟刀子一樣。
聶釗則雙手握於前,態度謙恭,一臉晦澀的望著前方。
在這一刻捕捉到鏡頭的記者拍到的照片在明天被刊登出來,直接標題就可以叫:面和心不和,首富父子暗中鬥法。
於崢嶸此刻也剛剛從維多利亞大酒店的門口過馬路,來問候現場值勤的警員。
距離聚光燈下的聶釗父子跟他相隔也就十幾米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