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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衣帶水,同胞情結,大陸人能吃飽飯,他們由衷慶幸。

但聶耀居然來了句:「大陸雖曾有難,卻也八方支援,何苦之有?」

像聶榮和梁利生,他們自來面向西方做生意,也不怎麼關注大陸,那點同胞情也很淺薄,董爺不一樣,他手下大半小弟都是從大陸來的,而且那麼沉重的歷史,聶耀在講的時候卻語帶譏笑,他一下就受不了了。

還是因為面對的是聶榮,他的口氣才能略好一點,但話也說得很難聽。

他說:「我常聽人說聶老先生教子有方,兒子個個成材,但這孩子……」

突然豎眉毛,他說:「成年後往外跑得太多,學歪了吧?」

聶榮總歸偏袒二兒子,自己都從不批評,別人批評,他當然不開心。

不過聶耀確實說得不對,他就淡淡斥責兒子:「阿耀,董老先生是認真在跟你聊天,不許開這種沒輕沒重的玩笑。」

聶耀已經破罐子破摔,也不偽裝了,連老爹一起懟:「我講的都是事實。」

董爺看得出來,聶榮教育出來的這就是個二鬼子。

而他生平最恨的就是二鬼子,兩道眉毛上下亂跳,他笑臉猙獰:「那二少爺您講一講,當初有誰援助我們了?」

還別說,聶耀所拿的這本書里有證據,而且是一張照片。

那張照片上,有一個穿著關東軍軍服模樣的男人背著一個華國老太太。

聶耀指著照片說:「看到了嗎,1937年,東北接連爆發鼠疫,霍亂和炭疽,這些國際人道主義軍人就是去援助那些被政府所拋棄的,可憐的百姓的。」

正所謂你講你的理,我講我的理。

這本《細菌的故事》關於東北所爆發的各種疫病都有詳細記載,照片也全是那個年代的,但還有句老話叫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董爺畢竟沒有經歷過,仔細端詳照片,還在想該怎麼辯駁,陳柔知道,像這種東西都是擺拍,還試圖要講道理的,而就在這時,終於忍不住的宋援朝要憑經驗打臉聶耀了。

他先說:「二爺,雖然是黑白照片,但這個老人的眼睛是閉著的,看面容也是死相,所以我負責的推斷,這個老太太是個死人,是被擺拍的。」

聶耀覺得很可笑:「黑白照片而已,也不大,這位老人也沒有在呼吸,你怎麼就能確定她是死了,你這是無責任的,荒唐的推斷。」

宋援朝要的就是他這句,單膝跪到聶耀面前再指照片,他說:「我確定她是死人。」

聶耀更覺得可笑了:「就這點事,你們也要摁我的頭?」

再看聶榮:「很好,為了讓阿釗做的一切合理化,你們都玩指鹿為馬了。」

聶榮也覺得宋援朝太過多嘴,還太過武斷。

他命令:「宋仔,一邊去!」

宋援朝的上司只有一個,陳柔,她不阻止,他就要繼續說。

他說:「老爺,我確定這個老太太是死人!」

聶榮慍怒,看陳柔:「阿柔,你的保鏢話未免太多。」

陳柔沒有看出照片上的異樣,但她本能的信任戰友,也感覺得到,宋援朝是想讓聶耀把事情看待的嚴肅一點,要給他個教訓,就問聶耀:「如果宋仔能說服你呢?」

聶耀一嗤:「他說服不不了我。」

陳柔雖然也很想搧他幾巴掌,但還是耐著性子再說:「如果他能證明這位老太太當時已呢,聶耀先生,你要知道,你現在是在任意傷害一個龐大民族的感情。」

說著,她也站到了他面前,雙手一背腿一叉,側首。

聶耀頭回見她的時候,她一把雪楓刀連連幾削,他舅就成人棍了。

別看他一心求死,破罐子破摔,但也不想當死的時候當個人棍。

所以當這個鬼上身的女人突然正色,他也會怕。

深吸一口氣,他說:「我願意道歉。」

宋援朝都有點按耐不住自己隱,側身調整姿勢,再指照片,他說:「照片上這個老太太的腳異常的小,我想你們都知道原因,她裹了小腳,對吧。」

聶耀不懂什麼叫小腳,但聶榮和梁利生都懂,他倆同時點頭。

宋援朝再看聶耀片刻,又說:「我奶奶也裹小腳,直到現在還在裹,所以我知道,小腳的前端尖,後端圓,而且女人們喜歡在腳後跟上畫圓形圖案……」

就在大家思考的間隙,他抓起書來,啪啪拍:「看到了嗎,老太太的腳後跟在前面,腳尖在後面,也就是說,她的兩條腿全斷了,很可能是被生生打折的!」

再問:「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太斷了兩條腿,她還怎麼活,又能活多久?」

梁利生一把拽過住書,仔細一看,重重點頭。

聶榮也把書接了過去,想起自己的裹腳奶奶,他低低嘆了一聲。

宋援朝夾尾做人了太久,當然,做臥底嘛,該有的素養要有,該收劍的情緒要收斂,他站了起來:「我說完了,謝謝大家!」

也於同一時間,所有人都在看聶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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