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沙子被扣一天,建築方的施工進度就要被拖慢,工期意味著款項。
軍方要押他的車也可以,但是需要給他一定的補償,要實在不給,那也要從別的方面,比如說工程,或者土地方面給予他一定的交換補償,否則的話,他是要起訴對方,並跟對方打官司,來要一筆損失費的。
他自己在車上坐著呢,他派了韋德去跟軍方交涉,正在扯皮這件事。
他本來就膽小,聽陳柔語氣比較急,當然先是害怕:「有事?」
又問:「是不是哪裡還有遺漏,我讓阿輝去搞?」
小張才來香江半天,就能確定今天做事的人是她,陳柔當然覺得詭異。
而且她愛國,愛的是她曾經生活過,奮鬥過,揮灑過汗水的那片土地,而不是某些特定的特權階層,更何況作為一位老首長的親屬,小張的嫂子可是個大貪污犯。
陳柔對她也保有必然的戒心,不過事情暫時她還分析不准,就先不跟聶釗講了。
她撒了個善意的謊言,她說:「他也受傷了,我想問問他的情況。」
要說聶家也出個金像獎,那宋援朝個異姓人,就該是男主一角的常年保有者了。
聶家總共兩位女士,一位為了他,不介意搬去貧民窟生活。
還有一位覺都不睡,要等他的電話,只為聽他報一聲平安,聶釗還能怎麼樣呢?
他溫聲說:「他就在外面,我讓他跟你……」
但立刻又說:「不對,他應該是去陪著梁叔上醫院了,我讓安秘書通知他。」
最終,那個裝濃硫酸的活動箱是由梁利生藏在屁股下面帶出來的。
因為它不是金屬,所以檢測儀對它無效,再就是,梁利生屁股大,人也沉,英軍在安檢的時候只大概摸了一下,以為它是床板的一部分,就把他放出來了。
當然,做戲做全套,他也直接被送去養和了,也正好休息。
聽說宋援朝會打電話來,陳柔也就暫且叫醒兒子,給胡亂洗個澡,自己也洗澡,又給陳恪打電話報了個平安,趕緊上床睡覺了。
畢竟這場戲還沒有徹底完,明天還得繼續唱,她得睡個好覺。
而宋援朝,其實也不是去了醫院,甚至於,就在今天,在此刻,還是他頭一回沒有事先匯報老闆,並私下行動,做的事嘛,大概就是……殺人滅口?
此時他人在TVB樓下的機車雨棚里,正在停他的小電驢。
大半夜的,他一隻大手,掐著一個矮矮瘦瘦的記者的脖子。
畢竟亞洲人種,宋援朝他們這幫人,不像聶釗那幾個老外保鏢一樣,野乎乎的高,人均也就一米八幾,但是他們的胸膛都極為寬闊,臂膀雖然不腫脹,可一旦用力,能堅硬如石,而他一隻大掌,要捏上個普通人,對方是不可能反抗的。
這可憐的記者,曾經拍到過陳柔的臉,但不知怎麼搞的,錄像帶就丟了。
而在今晚,他因為早有經驗,守株待兔,又拍到了猛料,而且陳柔今天戴的不是頭盔,只是頭套,她的外形特徵就比較明顯了,再就是,她滾落時受過傷。
這記者剛才還在想呢,如果他把錄像交給警方,警方突襲檢查聶太太,就必定能看到她肩頭的傷,但是他並沒有想那麼做,畢竟他活著只為錢,不care別的。
但上回大料不翼而飛,他本人是安全的,可今天呢,難道他要就此gameover了?
一個黑西服捏著他的脖子,而且是單手捏著,已經快把他捏缺氧了。
但相比死,更讓這狗仔難過的是,只聽啪的一聲,黑西服把他的錄像帶拿走了。
又是嘩嘩幾聲,他還把狗仔早就錄好,存在包里的錄像帶也翻走了。
狗仔覺得自己好冤枉,好崩潰,好難過啊,畢竟他拍到的爆料要賣給電視台,能值中環一套房的,他都已經攢了三套房了,即將擁有第四套,這就要失去了?
但事到如今,他還能說什麼呢?
求生的意志迫使他舉起雙手,艱難發聲:「大,大佬,饒,饒……」
只聽哐啷一聲,對方鬆了手,狗仔也終於看清楚了,但當然,雖然看清,但看了等於沒看,因為對方臉上戴了頭套,也只有眼睛和鼻子露在外。
而那雙眼睛,狗仔既覺得熟悉又覺得陌生。
該怎麼說呢,那雙眼睛裡既有騰騰的殺氣,也有強壓著的隱忍。
那雙眼睛也叫狗仔想起當初大陸的先遣部隊到達香江後,他們在總督府拍到照片之後,詹姆斯爵士在電視台的新聞節目中,指著那位大陸營長的眼神所說的話。
他說:「知道這個眼神是什麼嗎,它是帝國的殺氣,也是帝國的隱忍,我從這位軍人的眼神中看到他對殺戮的渴望,以及強壓著的隱忍,我在擔憂,在害怕,在恐懼,因為我覺得,終有一天,東大將不再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