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張明卿咬唇,她大概猜到了,張明卿或許真的沒地方去。
但凡有個相熟的朋友和親戚家可以去,她幹嘛要往這裡跑呢?
張明卿沉默著,她出來的急什麼都沒帶,走到賓館前台,人家要登記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沒帶證件,她又鼓不起勇氣回去拿,那個家她是再也不想回去了。
馮燕文說:「行。」
張明卿不知道這個字代表著什麼,看向了她。
「你就住在這裡吧,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張明卿咬了咬牙:「嫌棄,我有什麼資格去嫌棄?」
「那你先進來看一看,實在是不行,我可以借一點錢給你,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可不能委屈了自己,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給自己鼓勁,你是有工作的人,我聽楊大姐說,你還是乘務長,大大小小的還算個領導,你看看鐵路局這麼好的單位,多少人擠破頭都進不去,你當時怎麼進去的,肯定不止是因為漂亮,你那麼優秀的人,怎麼能被這點事情難到呢,我這裡地方不大,你在我這裡住個幾天沒問題。」
「嗯。」張明卿應下了,跟著馮燕文往屋裡走。
現在天不太熱,幾天時間可以湊合,她那張床比較大,晚上她可以跟徐夢一起睡,張明卿可以睡徐夢那屋,於是帶著人往裡屋走。
裡面是一間十幾平米的臥房,靠裡面的頂上有幾片亮瓦,沒有窗戶,馮燕文的床在裡面靠牆的位置。
徐夢的床則是靠在另一側的牆邊,頂上打了鉤子拉了窗簾布,形成兩個獨立但不隔音的單間,馮燕文指著徐夢的床鋪說:「我們這裡肯定沒你家裡方便,你不嫌棄的話就在這裡湊合著住幾天,晚上上茅房要出門去,我跟徐夢睡的都晚,你害怕的話叫上我們一起。」
她沒有嫌麻煩,也沒有問那麼多,張明卿的腦袋一下子就耷拉了下來。
「謝謝你啊燕文。」
「還沒問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呢?」
「我。」張明卿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口了:「團團爸爸可能在外頭有人了。」
剛開始只是懷疑,男人身上經常出現的長頭髮,發質明顯不是她的,後來他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張明卿心底的疑惑,就越來越深了,終於有一天,那女人跑過來求她,說她懷了寶寶。
張明卿氣的要打人,男人馬上跑過來攔著她。
事情就跟這個年代所有的正妻抓小三的經過一樣,張明卿要打那個女人,團團的爸爸就打了她,張明卿氣不過,去找公婆理論。
到了公婆家裡才知道,原來這事兒家裡人一直都知道。
不光他們知道,連妯娌們都是知情的。
剛開始還有些支支吾吾的抹不開臉,後來她的一個嫂子直接說:「反正你也沒生出來兒子,讓他在外面找一個怎麼了,等孩子一生下來,你再抱回來養著,左右都是我們家的血脈,總不能流落到外面不是。」
為了兒子,真是連臉都不要了。
她跟丈夫在一起這麼多年,到那個時候卻覺得他的臉特別陌生,男人像個沒情感的動物,直接跟她說要走就走,家裡的東西一樣都別想帶走,打官司也沒有用,家裡大部分的錢都是他掙的,法官也只會判給了他。
連一向對她不錯的公公婆婆,這次也不站她這邊。
不僅這樣,他們還要防著她。
防著她去傷害那個女兒,也防著她真的耍起橫來,跟丈夫搶家產。
張明卿氣的要命,但也拿這一家人沒辦法。
她丈夫家有錢有權,鬧肯定鬧不過他們家的,她在那個家也待不下去了,乾脆離家出走,等女兒放學了再接她過來,到時候再商量著要怎麼辦才好,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就跑到了馮燕文這裡來。
或許是因為跟馮燕文沒在一個朋友圈子,又或許是兩人都有婚姻破裂的經歷,張明卿在馮燕文面前更放得開一些。
「你說,我要怎麼辦才好啊。」張明卿捂著臉又哭了起來:「身邊的人都羨慕的嫁得好,但到了今天我才發現,我身上錢也沒有,什麼都沒有。」
好在還有份工作!
那個家富麗堂皇的,可真當她離開的時候才發現,這裡的一切都不屬於她。
離開了那裡,她還能去哪裡,娘家在外地,同事也都是成家了的,冒然打擾人家也不好是,身邊的朋友也都是丈夫那個圈子的朋友,她丟不起這個人。
要不找個人陪著,她怕自己會死。
「你先在這裡落腳,有些事情往後再說。」
徐夢已經從裡屋出來了,她把床鋪收拾了一下,床單被罩都換成了乾淨的,走出來跟張明卿說:「阿姨,那團團呢?」
張明卿吸著鼻子:「我們一吵架,她姑姑就把她接走了。」
到底是自家的孩子,不至於為了一個沒出肚子裡的孩子,不要養了十幾年的侄女。
徐夢說:「阿姨,你這樣做是對的,一切都要以你自己為主,這段時間就讓團團的姑姑照顧她好了,不帶孩子你也落個輕省,好好放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