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三淑趕緊要推辭:「鄰里鄰居的,也就一點點事,多稀罕吶還送這些吃的過來,你趕緊拿回去啊,我也做飯了。」
但這味道實在是太香,她也沒忍住多看了幾眼。
碗裡的東西泛著紅油,味道香的霸道,其實剛才徐夢在家煮的時候她就聞到了。
陳阿婆臉上才露出幾分高興來,麻利的從廚房翻了個大碗出來,把徐夢帶來的那一大碗東西,給倒進了自家的碗裡,又伸出手指出來,把徐夢碗邊上的紅油一抹,順手就把手指塞到了嘴裡一吮,碗就這樣華麗麗的被她擦乾淨了。
徐夢目瞪口呆。
老二也看的眼睛都直了,比他還饞!
接過來那個碗的時候,都感覺手指上沾著那老太太的口水。
楊三淑趕緊把人送到了門口,壓低聲音問:「你媽媽好點了嗎,晚上晚點我去趟你家,再幫你媽媽按一下。」
徐夢拿著燙手的碗,恨不得立馬回家,胡亂應付了幾句就往家裡跑。
等回到家,把剛才發生的那一幕給馮燕文說了,倒是把馮燕文逗得哈哈大笑。
「剛才楊三淑回去肯定是被她婆婆說了,這老太太一向儉省,我讓你送點吃的過去,也是免得她在家被埋怨。」馮燕文有些唏噓,她自己也是這樣過來的。
別說家裡的藥油,就是家裡的一碗涼開水,給了不認識的路人吃,都招婆婆的埋怨。
藥油不用花本錢的嗎,涼開水不用花煤火燒的嗎?
馮燕文不想想這些,她現在不想再婚,就是不喜歡跟任何老人相處。
母女兩個吃完了晚飯,徐夢突然開口:「媽,你說咱們要不請人幹家務?」
她跟馮燕文都有各自的事情,也越來越忙了。
馮燕文自不必說,得了鐵路局的活兒以後,每天都在連軸轉,不上課的時候都在家裡備課。
她周末幾乎都泡在張明卿店裡了,現在母女倆掙一個月的,頂普通職工一年的收入,這年頭請個人又便宜,徐夢說:「我看隨便請人搞搞衛生就好,一個月也不用花多少錢,隨便給人個五十六十的,估計就夠了。」
馮燕文只沉吟了一下,就同意了,準備明天跟常喜媽商量一下。
晚上的時候,楊三淑悄悄帶著藥油過來,又給馮燕文上了一次藥,推拿了一會兒,這次她有些沉默。
下午鬧了那麼一場,她有些抹不開臉。
反倒是馮燕文安慰她:「看開一些,我們也管不了老人做什麼。」
楊三淑沒說話,過了好久在後面點了點頭,眼眶卻不知不覺間紅了。
這一次推完馮燕文說:「舒服多了,這藥酒是哪裡買的,回頭我買一點去。」
楊三淑:「是自家泡的,你拿個瓶子過來,我給你倒一點出來。」
馮燕文:「火鍋好吃嗎,那些剩下的湯底,加點水還能再煮點東西進去。」
楊三淑「嗯」了一聲,有些沉默。
馮燕文看著她的眼睛:「你沒事吧。」
楊三淑搖了搖頭,沖馮燕文勉強的笑了笑,往院子外走了去。
剛走到自家家門口,就看到了黑著臉堵住門的婆婆,正瞪著她看。
楊三淑沒好氣的瞪回去:「一門心思只想占人家便宜,剛才拿人馮老師送來的東西的時候,也沒見你把人推出去。」
老太太惡狠狠的說:「那也不興把自家東西往外頭拿,家裡是有金山銀山,都得給你搬完了去,難怪咱家這麼多年都富裕不起來,大山真是找了個敗家媳婦啊,我早就說了鄉下婆娘要不得,交他把你休了算了,你這喪了良心的東西跑去部隊裡面鬧,害我大山找不到更好的媳婦,你這個喪盡天良的女人,當年要不是你不肯離婚,大山早就找了領導家閨女了。」
金山銀山,呵呵。
那什麼領導家閨女,全都是捕風捉影來。
人領導是看中你們這一對潑皮懶漢,還是看中了家還有兩三個娃,總之人家恭維她公婆,他們就信了趙山真的有領導的閨女看中了他。
楊三淑那幾年還總生病,後面她就留了心眼,攬下做飯的活兒,從那會兒她對這個婆婆就沒有一點敬重了。
她婆婆肯定想過在老家弄死她。
要不是她命大,現在墳頭草都三尺高了。
這幾年她公婆追著進了城,又想使壞來著,還好楊三淑心眼兒多,不然早不知道什麼時候死了,但就這樣的老太太,你還甩不掉,只能捏著鼻子跟她繼續住在一起。
楊三淑轉身回了自己屋,把藥油放回到床底下,剛好丈夫趙山也進了屋。
「你咋了,又跟我娘吵了,她叫你掃大街你就給她掃一下,反正你也是要掃的。」趙山剛在外面應酬回來,一進屋就一身酒氣,他癱在沙發上不想動,伸手問她要水喝:「我早說了,她年紀大了說不通,到底是長輩你多讓著她點,快去給我倒杯水來。」
楊三淑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沒有搭話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