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了吸鼻子,向笛逐漸冷靜下來,想從他懷裡出來。
她試圖推了一下,卻又被他抱得更緊。
被他清冽而用力的氣息包裹著,如果是以前,她會巴不得一直被他抱著。
向笛微微嘆了口氣。
不知道柏江忻現在是不是也能聽見她的心聲。
如果能聽見,他會明白她此刻內心的糾結和不安嗎?
這也怪她自己平時實在太猥瑣了,導致自己現在實在無法面對他。難堪的情緒再次占領一切,向笛試著與他對抗,又把他給推開了。
「我真的聽不見。」柏江忻低聲對她說,「情況有點複雜,我可以跟你解釋。」
「就算你現在聽不見,那你以前也能聽見不是嗎?」向笛低著頭,不看他,「你明明一直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但你就那麼看著我像個小丑一樣在你面前蹦躂……」
他否認:「我從來沒那麼覺得過。」
「可是我覺得我就是!」她突然對他喊道。
柏江忻被她吼得臉色微白,眉心也跟著打結。
他看著眼前的人,忽然苦笑地對她牽起唇:「那如果我告訴了你,然後呢?」
他問:「然後看著你把我當個怪物一樣躲嗎?」
向笛抬起頭:「不是啊……」
他不是怪物,是她自己內心的想法太骯髒,所以害怕被他知道。
如果只是在小說和電影裡,她只會覺得裡面有讀心術的角色很酷很炫。
然而當面對現實時,自己成了被讀心的那一個,所有的想法都被對方洞悉,從頭到腳的羞恥感幾乎要淹沒她的理智。
她寧願是其他的任何人,也不願意是柏江忻,因而在看到他又朝自己走近了幾步後,向笛下意識地再次後退。
「…你看。」柏江忻輕嗤一聲,下頜微顫,「你明明就是。」
「我不是躲著你……」向笛艱難地說,「我只是覺得……我需要時間一個人好好想想。」
她需要一些時間思考一下,至少得是站在他面前不尷尬的時候,現在他在站在她面前,她的大腦就完全沒有辦法思考,以至於完全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面對他。
她說要好好想想,柏江忻知道她這只是委婉的說法。
她接受不了,她不會想再看到他了。
柏江忻目光一痛,心口泛起牽扯的撕裂感。
他其實能夠理解向笛的顧慮。
如果換做是他這段時間一直被對方窺聽內心,他此刻未必能做到像她這麼理智和體面。
她沒有大罵他是個窺探人心隱私的怪物,更沒有責備他的隱瞞與獨善其身,給她帶來了多大的難堪,幾分鐘之前,她還在為他著想,甚至還和他道歉,為自己這段時間對他的打擾說句對不起。
她已經對他做到了最大的理解和體面,他屬實不應該為難她。
江如雅對他說的那些話很難聽,難聽到他每多聽一個字,心裡就多一份煩躁,可他又不能否認,那都是實話。
即使江如雅對他是別有目的,可她的話沒錯,他應該把那些屬於向笛的隱私都還給她,哪怕她真的不想跟他在一起了,他也不能怪她。
不止是她,倘若葉旻嘉最終也接受不了他的情況,他不會為難他,他會放手,並祝他今後一切順遂。
因為這才是一個正常人應該做出的明智選擇,對葉旻嘉是這樣,對向笛更是這樣。
如果今後他們真的在一起了,他註定忍耐不了和她保持距離,最後只能犧牲她。
這些道理,柏江忻都明白。
理智告訴他,他應該給她選擇離開他的權利,沒有任何一條法律說過,先愛的那個人就必須愛得更深,否則就是犯罪。
她沒有錯,錯的是他,是他明知自己不可能擁有一段正常的感情,卻還是沒有克制住自己,放任了自己的心動。
可他還是難受。
在看到她迴避自己的動作後,又聽到她說要好好想想,他很害怕,等她想好了,她會不會後悔喜歡上他。
「你要想什麼?」蒼白的臉在路燈下被割裂成數道斑駁的陰影,柏江忻輕聲問她,「想你要不要跟我分手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