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這才對。
「你拿去,我肯定不和他說。」關逸見她想要,心裡歡喜,想著這般也不枉費他仗劍天涯、行俠仗義的一片初心,於是大方地湊上來,抓住她的手,把小藥瓶塞進她的手裡,叮囑道,「你一定要吃,按時吃,堅持吃,不夠了再問我要。」
呼衍容吉攥緊了手,莫名從眼角掉出兩顆淚來,重重地點頭答應。也不知道該怎麼答謝他,直起身作勢便要寬衣解帶。
關逸看見了,嚇得「誒誒誒!」連連說了好幾聲,比她還保守的直接用那張被子把她的身體從頭裹到腳,義正言辭,「我要是碰你,那公子哥一準殺了我。我還想多走幾年江湖,姑娘你就當行行好,放過我吧。」
她懂了,點頭,抹乾淨眼淚,把藥瓶收進自己的貼身衣物里,而後仍由關逸以需要清掃車廂為由,把她打橫抱起,徑直送進了他們定的二樓最奢華的廂房裡。
第25章
飯桌上。
風雨欲來,年長的女人在桌子底下踢了踢相公的腳,讓他少拉著趙野說話,人家媳婦心裡不高興,別火上添油。
章絮坐在方桌靠里的那一邊,始終體面著,面含微笑。完全不像是準備找趙野一通麻煩的模樣。
但尋常人都明白,夫妻間最怕的就是隱瞞和欺騙,她只是表面上不叫人看出來,怕丟了臉面,可這心裡呢,是半分也不饒的。所以她聽見動靜,抬頭望了眼坐在
上位的農婦,猜到她想給趙野提個醒,好叫他能應付得上自己的責難。
提醒有什麼用。章絮冷笑一聲,心道,他可從不覺得自己錯了。她記得清楚,一清二楚,趙野信誓旦旦地告訴自己,這路就是這樣走的,他知道是往這邊來才走的……他有意如此,處心積慮地不讓自己去河西。
章絮越想越生氣,覺得自己所託非人,覺得這禽獸……這畜生不通人意,覺得往後的前途都黯淡了下來,氣得一把把頭撇開,不願意看他,不想搭理他,埋頭,專心吃那盤放在眼前的青菜。
「只吃菜怎麼行,再多夾點肉。」農婦比男人更了解女人,她一眼便明白趙相公做了一等一的錯事,今日兩人是非大吵一頓不可,又怕章絮氣壞了身子,於是從旁安慰,「剛才不是同我說有好些天沒吃地方菜了,怎麼這會兒裝矜持。別跟我客氣。」
說完還要拉著趙野一塊兒想辦法,「我說趙兄弟啊,你也別干愣著,多關心關心妹妹。」
這些話說起來彎彎繞繞的,男人們聽不懂。
主人先發話,指正道,「娘子你真是愛管閒事,別人兩夫妻怎麼過日子那是人家的事情,哪裡需要你這個外人在旁邊指指點點。我看趙兄弟是個本分人,這心裡呀,對弟妹是喜歡得緊。你們方才在屋裡那是沒瞧見,他劈柴的時候,兩隻眼睛都快給他扣下來長在窗戶上,真是的,也不怕把自己的手給砍破。」主人說完,豪爽地給趙野添了一小杯家釀的米酒。
輪到趙野。他聽了,先是謙虛地笑,沒接與夫妻私事有關的話。畢竟主動承認自己喜歡娘子有些太狂妄,容易招歹人惦記,轉而換了話題答,「沒有的事,小弟今日從大哥身上學到不少,實在受教。」說完,飲酒,再扭頭,看了眼從伙房出來後便不聲不響的章絮。
他是遲鈍,但不是全無感覺,方才就注意到了,章絮的情緒不對,好像在與什麼事物鬥氣,氣得牙痒痒。所以趙野趁桌上的兩人不注意,偷偷地躲在桌下牽她的手,想著等會兒好開口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啪。」誰知道趙野的右手剛觸碰到她的手指,就給章絮拍開了。
那聲音不輕,桌上的幾人都聽見了。
農婦生怕兩人這會兒便要吵起來,趕忙開口斡旋,「你們夫妻倆有什麼事兒等回去了待一間屋子裡時再說,我好不容易做一桌飯菜,可得盡興吃了。」
粉飾太平。
這是尋常人面對這件事的慣用伎倆,覺得有什麼矛盾一拖再拖肯定能把怒氣最盛的勁兒頭拖過去。
但趙野不是這樣想的。他偏過頭去瞧章絮,看她光嚼那一片菜葉子就嚼了百八十下,明擺著吃不下去飯了。且方才那一巴掌不亞於直接告訴他,這怒火都是沖他趙野來的。他不知道章絮為什麼生氣,但心裡略有猜測。他將章絮視為一等一重要的人,在體面與娘子的情緒中他自然選後者。
於是他一點頭,抱歉地看了看坐在上位的主家夫妻,解釋道,「我們得離席一會兒,若是談得順利,一炷香後便回;若是不順,我和娘子這就與諸位別過了。」
說完,又問章絮,「是我先出去還是你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