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會?」章絮還有些擔憂,把匕首遞過去的時候仍顯猶豫。
「我覺得他們寧願看到我幹得灰頭土臉的,也不想看見你累得夠嗆。我還
想給你家小的當公爹呢,給我這個面子。「梁彥好低頭看了看女人的腹部,好奇它什麼時候才會鼓起來,而後轉身學著她的模樣,一隻手撥弄乾淨葉莖,另一隻砍斷。
第75章
幹過農活的,做起這些事情來麻利得很,雖然比起匕首,鐮刀要更便捷些,可匕首也不是不能使。
但章絮見他樣子是學了,好半會兒也割不下一根來,便撐著傘站在他身後問,「還有哪裡不會?」
梁彥好停了停手上的動作,有些沒勁,開口答,「沒割兩下,就有東西扎手心了,疼,使不上勁。」
這麼脆弱的模樣,倒是符合章絮對他的認識,可女人還沒走上前幫呢,他便又開了口,堵住她的話,「你別幫我了,我知道芭蕉長什麼樣兒,你留我一個人在這裡割芭蕉就行,趁雨還小,回車上去吧。咱們這裡誰病都行,就你不能倒下……還光著腳,也不怕把腳丫子劃了。聽話。」
章絮不喜歡在雨天穿著鞋出門,覺得洗鞋比洗腳麻煩,再加上幹活最要緊的是高效,若是半天做不完一件事,大家都得等,累得慌。所以沒答應,走到邊上用手掰斷了一根越半個手腕粗細的木桿,踩斷成幾截,取一段頭上最鋒利的,跟他一塊割起芭蕉來,邊割邊說,「還沒聽見容吉姐姐的響箭聲,等聽到了我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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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興言留在原地看馬車,他一步也走不動,若是這會兒不把韁繩拽住了,晚些遇上大雨,這些馬便都要跑開,躲到山上去,再難找回來。
「趙野,你心裡是怎麼想的,這雨一下來,接連幾日這河裡的水便都不能喝了,別的不說,光斷水就夠我們遭一壺。」醫者迷濛著眼,望著水霧中匆忙來去的身影。
趙野搬了許多大石塊來把泥坑填上,又找了許許多多的碎石把這段路簡單地鋪一遍,好叫馬匹把貨物運上山。回答道,「酒大夫,吃喝不用愁,水和饢餅箱子裡都備了幾天的量。眼下唯一麻煩的,是我們沒有乾柴。」
不會有人帶著柴火出門的。可雨天,山上到處都是水,根本找不到能用來生火的東西,男人就怕晚上到了,天又冷,而大家渾身濕透了,一時幹不了,夜裡難抗。
這事很麻煩。原本入秋天就冷,夜裡章絮都要蓋兩床被子才能勉強睡得著,可這會兒在荒郊野嶺的,晚上有山風又有水汽,身上帶著的只有一套能替換的衣裳。
他從方才起就一直在擔心這個,眉頭緊鎖,從沒停下過憂慮。
酒大夫看了看這雨,也覺得大事不妙,但他常年在外,時常遇到這樣的極端情況,便跟趙野說,「你去砍粗一些的樹回來,多囤些,等晚上要用的時候,把樹皮剝乾淨,再把樹芯切碎了來燒,生火的同時把樹皮烤乾,這樣就不怕夜裡沒火了。」
趙野還真沒聽過這種法子,以前他們夜裡出行多半都是黑燈瞎火,沒人敢掌燈,一點就會被敵人發現。
「還是老酒你見多識廣。」關逸聞言,伸手連著雨水一起擦,感慨道,「我和趙野是單打獨鬥慣了,遇上大雨習慣了找個洞躲起來,也不想生火的麻煩事所以方才討論個半天也沒結果,早知道你這麼有經驗,就早些來問你了。」
酒興言沒接話,看著淋了半日、又累得氣喘吁吁的兩人,開口道,「丫頭的擔憂不無道理,我去給你們找些野薑來,晚上用熱水煮上驅驅寒,這幾日也確實辛苦了,要是路上看到了黃精、人參、沙參之類的補品,也給你們一併帶回來。」
「好。」眼下誰也沒這個本事說不需要幫忙,關逸走上前接過了韁繩,又給酒興言折了根木枝當拐杖,好叫他能走山路,進而囑託,「別走太遠,實在找不到就往回,我們眼下缺人幹活,沒這個能耐再把人弄丟了。」
酒興言和藹地笑著,點了點頭,戴穩一頂能遮風避雨的蓑帽,背著一個小竹筐,又拿上平日採藥時常用的小藥鋤,沿著一條蜿蜒曲折的小路上了身後的那座山。
說來奇怪,也不知是不是那盤棋的功勞,往日趙野得給每個人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得清楚明白,得說破了嘴皮,才能讓這些人聽話,起來稍微動動,今日不過開口說了自個兒的需求,大家便都想著上手幫忙了。讓他心裡覺得輕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