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斷了,還要這些做什麼。」劍客對此感到滿意,只滿意了一點。
趙野想也不想順著他的話往下說,「那行。你既然不要了,等我買完早飯我就把它扔乾淨,免得我還要往鐵匠鋪子裡跑一趟,還省錢。」
「……你!」關逸又被他勾起了怒火,但想起他昨夜才說打劍很貴,又沒道理地把情緒放下,繼續悶在心裡。
梁彥好正推門而出,望見廊下這一幕,聽見他們有來有回的較量,忍不住笑出聲,驀然插進來,道,「別看那耍劍的對誰的事情都關心,唯獨顧不上自己。依我看,他是想問,你打算如何幫他。」
有人幫著解開這啞謎,趙野豁然開朗,不然他真不
明白關逸今日撞了什麼邪。
「你們怎麼打算的?」糙漢回頭看了眼屋子,看娘子有沒有起身的想法,又領著他們往院子裡走了走,繼續道,「這事真要做成,你我都別想安安穩穩地從這裡離開,咱們說小聲些,別給她聽見。」
公子哥想想也是,點著頭往庭院裡走,說話時刻意壓低了聲線,「先前我爹還是司徒時,我們琢磨著用我爹的官印,來一招假傳旨意,騙他說我們是京城來的官員,朝廷預備封他為征西大將軍,進他府邸頒旨將他斬殺於刀下。假的官服與印章我都已經準備妥當了,就在箱子裡。可洛陽的事一出,整個涼州都知道是董卓當了那大司徒……」
趙野一聽,忽然明白幾人初遇時關逸為何非得跟著梁彥好不可了。
「所以再要行刺,只能他一個人去。畢竟我的身份特殊,招人懷疑,不好繼續拋頭露面。」這也是昨日飯桌上樑彥好不攔著關逸的初因。他確實幫不上忙。
「可你們說的行刺哪是這樣簡單的事情。」趙野回頭看了關逸一眼,道,「別說他每日的一舉一動,就說咱們從別的地方來連周遭的環境都沒摸清楚,連他的樣貌都不知道,想要得手,難於登天。」
關逸自然也清楚,所以有別的想法,「不如我們喬裝打扮混進去,混成他身邊的人,這樣動手簡單些。」
「或者獻寶?」梁彥好想起自己滿院子要賣出去的寶貝,又生一計。
可趙野想都不想,拒絕了,先看劍客,問,「人家身邊有那麼多心腹,憑什麼信你?憑你有本事?可你只要展現出過人的本領,就等於把自己推到了刀口浪尖上,屆時人人都盯著你。我問你,你要如何下手?」
說完又問梁彥好,「獻寶還不夠惹人注意麼?寶物是從哪裡來的?你要為了圓寶物的來歷偽造多少不存在的身份。是,也許人家真沒見過世面,高高興興把你請進家門。可等我們浩浩湯湯進去了,再想出來,有那麼簡單?前幾個月在山寨里吃的苦還不夠麼?一個不成氣候的小寨子都把我們耍得夠嗆,這可是叛軍,其中多少是從朝廷叛變出去的,當中多數都是涼州武家的良家子。我說實話,這些人的能力和素質,想把我們置之死地,易如反掌。」
「……那你說該怎麼辦?」梁彥好開口問。
「不能太刻意。」趙野是真有主意,邊想邊說,「越刻意地靠近越容易露出馬腳,最好有什麼事情能順理成章地挑起他的懷疑。」
關逸沒懂,梁彥好也沒聽懂。他們對涼州的局勢完全不了解,只能聽他的主意。
於是趙野接著說下去,「上月我去安定時,聽那皇甫氏講,韓遂自陳倉大敗後就與駐守在隴縣的馬騰結下了梁子,麾下的兄弟有弒親之仇,這幾個月要斷個清楚明白。小梁,我們也是從隴縣來,既然如此,不如我們乾脆裝成,是馬騰派過來的人。」
「你瘋了?!」梁彥好不懂為什麼要把事情弄得這麼複雜,「何必多此一舉。」
可是站在對首的關逸忽然聽懂了,真沒想到這傢伙能想出這樣的點子。「倒是有趣,讓他主動來殺我們,而不是我們主動去殺他。如此一來,日後我們遭遇險境再還手殺人就算師出有名。且若是他們最終查出來,我們與隴縣馬騰毫無瓜葛,是他們一開始就認錯了,屆時理虧的就是他韓遂。」
說到這時,女人們已經陸續醒了,章絮站在門檻前面一眼就看到他們圍在院子裡說些什麼,扶著肚子開口問,「你怎麼還不去呢?我肚子好餓,有什麼不能等回來再說。」
趙野把要說的話暫且收住,回身去看她,建議道,「我在問小梁哪裡有你愛吃的鋪子,他說他昨日沒注意。不如等你洗漱好我們一塊兒去街上吃吧,省得買回來了你又不滿意。」
女人聽了,舒展眉頭,心想也是,便答,「那你在院子裡等等我。」
梁彥好看著女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問,「怎麼不讓她知道?她很關心這件事。」
糙漢苦笑,答,「到時跟她稍微提提具體的事項就行,知道太多怕她擔心。最近娘子碰到事情就要哭,你們也能看到的,與其到頭來哄著,不如不給她傷心的機會。至少拖到把孩子生下來……你們當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