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香?都能趕上章娘子了。』關逸眼神一亮,張開嘴就猛地咬上一大口。
『別給她臉上貼金,這廚娘就是做得香,吃起來味道一般般。不過比起其他人,已經不錯了。』趙野一會兒夸一會兒詆毀的,看來是還在記恨今夜吃的那碗甜辣濃湯。
『你這人,口味給你娘子嘴養刁了吧。這還不好吃,我覺得同章娘子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像兩姐妹做的似的。』劍客兩三口就把一塊餅吃了進去,今日的頹唐一掃而光。
他才不信,不屑一顧,雙手抱胸答,『我娘子做的天下第一好吃。』
『你真是,妻奴。』關逸非常直白地把他跪在章絮面前的模樣展現出來,幾分男人間管用的譏諷,幾分遮掩不掉的羨慕。
等他吃完,趙野就該走了。可沒想到誰在帳子裡的韓遂忽然起身,往他們這邊走來。
「阿桐,你聞到什麼香味麼?我怎麼聞到了飯香。」韓遂用力嗅了嗅,眼睛半睜不睜的,在黑漆漆的屋子裡亂轉。
「飯香?」靠裡面睡的女人迷迷糊糊爬起來,掀開帳子隨意聞了聞,感覺若隱若現,便答,「許是衣裳未淨,那飯香掛在料子上了。明日我遣人收拾了便是。」
「……果真如此?」韓遂覺得哪裡怪怪的,明明方才睡下時還沒聞到。
「聞習慣了哪能立刻分辨出。看來這廚娘是真有本事。要不是她有夫君了,我白天真想過幫你納進來,給你當妾。她模樣生得也好,還能做得如此美味。」商夫人說著說著又閉上了眼睛,喃喃道,「懷著孩子呢,肯定身子骨不錯。窮人家哪裡養得出這麼標緻的美人。」
韓遂走到一半,覺得夫人說得對,又扭頭去問,「真長得不錯?連你都這麼說。」
「騙你作甚?不信你明日把人叫來看一眼。別總覺得下廚的都是膀大腰圓的壯女子、男子,你們這些男人,就喜歡看低人。」
「那她今日是怎麼想的,要不要留下來。」深夜,他們又因為一個外人說起了悄悄話。
「還沒問呢,這不是趙兄弟打斷了兩回,我給忘了。倒是她男人,看起來柔弱,不怎麼樣。你若真有想法,找個時機把那男人打發出府便是。不讓他們相見,時間一長,自然便能把她搶來。」商夫人肚子裡想的是,與其去歌樓舞樓找些不三不四幫不上忙也上不得台面的,不如找這種看起來乖,好拿捏的。
「夫人你真是……哈哈。」韓遂聽著聽著就又撲了上去,將她一把抱住。
這事兒給房樑上的兩人聽得個清清楚楚。
『喲,好看?你見過沒。』關逸見他的時候最無聊,什麼狗屁事情都能聊起來。
『沒見過。』糙漢搖頭,答,『我只想早點辦完事回家見我娘子,別往我身上推別的女人。』
『那你都要她幫忙做飯了,面都不見一下。真是冷血。』劍客勾了勾唇,有意逗他玩。
『沒事我走了。』趙野聽見底下徹底沒動靜了,起身推開那幾片松松垮垮的瓦,輕鬆翻了出去,威脅道,『少說不利於我們夫妻倆感情的話,不然等你忙完了,非要揍你。』
『你這人……』關逸話還沒比劃完呢,那個小洞就給對方合上了。
他的世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還有九日,九日就能把兩年來的夙願做個了斷。關逸坐在房樑上,輕輕推開那把並不好用的爛劍,用它在身下能摸到淺坑的地方做了又一次標記,標記著等待的日子又少了一天。
——
酒興言是直到第三日才發現家裡的兩個人不見了。
因為上了年紀,記性不好,把他們出門擺攤的時間多記了兩日,於是等到第三日才來呼衍容吉的屋子裡問她,「他們人呢?怎麼接連幾日都沒見到。」
你看給他急糊塗的,直到旁邊兩個小的都出聲提醒他,「娘聽不懂。」才反應過來自己沒用手語。
呼衍容吉得了他們的命令,不提前與酒興言說,能拖多久拖多久。
『他們去韓府了,讓我留在這裡。』實話實說,沒什麼好隱瞞的,『我會把所有人的東西收拾好,率先帶出城去。我們約好在城外的驛站相見。』
『絮兒還有十幾日就要生產?出了事情誰負責。』酒興言以為這些人腦子裡是有概念的,知道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哪知道一個比一個瘋。
草原女人倒沒有那麼悲觀,她交出章絮留下的信件,道,『這是妹妹自己選的。酒大夫難道不清楚麼?有些事情活著不比死了更輕鬆。不然您為何要整日出門去找合適的墳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