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殮房內,陸雲門守在阿柿的身邊。
屋外雜草遍地,蟲喚鳥鳴不絕,可小郎君卻仿佛什麼也聽不到,只覺得世間安靜到空曠又孤寂。
他抬起頭,眼前是一片泥塑的神佛。
他知道阿柿不信這些,不然就不會裝神弄鬼、滿口誓言誆騙。
而他,本也不信的。
但在靜靜看了那些眉目慈悲、普度世人的神佛後片刻,他還是前去擦淨了香案,點了香。
上香前,少年想了想,卻想不出有什麼所求。
他活到現在,除了阿柿,從來就沒有過想要什麼。但現在她也不在了,他再一次沒有了「想要」。
明明應是無欲又無求,可他還是一根又一根地,固執地不肯讓佛前的香火燃盡。
不久後,又一根香燭滅了。
阿柿的身體早已不再發熱,指尖冰冷得連他的掌心也捂不暖。
「小陸。」
在門外看了許久的竇大娘還是開了口。
她將少年喚到身邊,又令僕役將她從府裡帶來的冰放到了阿柿的身旁。
「有冰護著,她的身體便能再安穩許久。」
接著,她告訴他:「有封以南鶻文字書寫的信件要你去譯。似乎是急件,送信來的人正在府里等著,你一譯好,他就要再策馬送回去。」
她知道,無論心中如何悲苦,小陸都絕不願耽誤公差,拖他人受累。因此,她便來跑了這一趟,將事情告訴他。
果然,少年還是走向了她為他備好的馬。
「小陸!」
眼看陸雲門就要上馬,遲疑了一下,竇大娘又叫住了他。
「這個。」
她從懷中拿出那枚銀帶鉤,將它的來歷向他道明。
少年認出了銀鉤。
那日李府夜宴,他們飲酒藏鉤,阿柿從他那裡拿走的,就是這一枚。
他向她要過一回,她左顧右他地轉了轉她明亮的圓眼睛,緊接就拿著小扇開始撲蝴蝶。
薄紗織就的粉白圓扇揮在日光下,仿佛飄閃出一片流動的璀璨磷粉,小娘子撲了空的氣憤哼叫和不時猛跑時大響的鈴鐺聲在小院子裡蕩來蕩去,吵得水缸里都有了紋。
那時,他看了她好一會兒,再也沒有提銀鉤。
長毋相忘。
長毋相忘。
少年看著銀鉤內刻的四個字,久久未發一言。
隨後,他恭敬地向竇大娘行了禮,策馬而去。姿儀仍是清雅美好,無可挑剔,可那雙漂亮到能令人失神的眼眸中卻不見一點光亮,仿佛蓄著一團死氣。=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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