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迷書畫一道,多年如痴如狂。數日前,他家中傳下來的多卷畫聖真跡全被聖人借去了東都宮中,他認為此生再不能與那些墨寶相見,便憂心成疾,纏綿病榻許久了。」
小郎君如實相告:「他的族弟想起此前我曾在延維府中臨摹過一幅畫聖真跡,便來信相求,望我能帶著那幅臨摹去見一見延維。正巧,那幅畫我正帶在身邊,也不時會看,此次便可順路將它帶去。」
「他實也不必如此憂心……」
李群青聽後,笑著搖了搖頭,「當今聖人崇愛書畫,對畫聖的後人自然也會格外敬重,既說是借了,自然就會有還。」
他面含笑意摸著美髯:「不過,你如今沒有差事在身,多外出遊歷、與友人談天說地也是好事。」
接著,不待小郎君說出口,他這名做老師的便已為他考慮了周全:「你的至交汪蒼水與我性情相投,我還想向他請教些奇巧技藝,便讓他在我身邊休養,隨我一道北上,前去東都見了聖人再做打算。」
說罷,李國老笑著受了少年的拜別禮,目送他離開。
這樣也好。
看著學生挺著仍舊筆直的清瘦脊樑於院門消失,李群青笑容淡去,輕嘆一聲。
與其留在金川縣裡觸景生情,不如儘早離開,能淡忘一分,便能少受不知多少剖肝泣血之痛。
前日,他看到了,少年從蟹塘的莊子走出後不久,在瓢潑的雨中越走越慢,最終,雙腳便如陷入泥濘中般再也走不動了。
那時,他趕路的馬車陷進了暴雨中的泥里,他披上蓑衣,正同車夫合力推著車向前。
而陸雲門就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青箬笠帽被亂風掀飛、騰雲遠去不知蹤跡,少年卻仿佛無知也無覺,任沖打在發上的雨水珠串似的往下滴著,滑過他如簾的眼睫,滑過他濕透到已經無法再浸進水了的外裳,最後滾落墜地,匯進沒過小腿的奔流雨里。
腰背仍直挺挺盛過青竹,潔白的脖頸卻低垂了下去,少年在湍急的雨柱中伸出手,死死握住手腕上白玉雕琢的梔子花串,悲戚濃重,就像一隻在淒風苦雨中無聲悲鳴的舞鏡孤鸞。
——
而此時的東都,倒是也下了一整夜的西風斜雨。
但天一亮起,便是虹銷雨霽,雲淨風輕。
阿柿鬢邊插著五色通草蘇朵子,額貼朱鈿、上繪彩花,披著件曄曄如晴日飛虹的雲錦裘,繁花瀲灩地走近了宮中的蓮池。
剛路過一片清圓荷葉,她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吳紅藤。
青年僅穿著身黑色薄袍,雙膝跪在冰涼的玉石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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