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好吃嗎?我只見嫡姐吃過。」
小娘子說著,咽了一下口水。
「熱著的時候,聞著很香。」
少年自她說話起,便屈膝也蹲了下去,正低頭專心地聽她說話。
見世子都屈了尊,於管家只好也按著他的老腿蹲伏過去。
接著,他摸了摸那隻總算被阿柿放過的、可憐戰戰的雄雞,同她介紹了幾句古樓子,隨後又向她問了起來:「阿柿不曾吃過肉胡餅?難道是家中困頓?可要幫扶?」
要真窮到這種地步,便不會是錢萬寧家了。
那他也就能稍稍放心了!
「不是啊。」
小郡主一聽就猜到了於管家的心思。
她馬上就無情地搖了頭。
「我在吃甜丸子,不能沾葷腥。」
小娘子對此似乎覺得理所當然。
「而且,教習娘子說了,牛是很重要的,不能吃,有個人總愛吃牛頭,結果死前腳都爛掉了……」
可說著,她的眼睛卻又忍不住似的看向了烤著古樓子的大鍋。因被蹲伏在側的於管家擋住了很多視線,她甚至都翹首站了起來,跟只看到眼前吊著條小魚的小翠鳥差不了多少。
少年也跟著起身,看著她:「那你想吃嗎?」
小娘子聞了聞胡餅的酥香,垂下眼睛,聲音又小又軟:「……想。」
可她說完,又一副擔心地抬了抬眼睛,看向小郎君:「可是,腳不會爛掉嗎?」
少年想了想,將掉落在她帷帽上的槐角串珠拿下來:「我們不吃牛頭,腳應當就不會爛。」
背對著槐樹的阿柿,看到他手中的槐角,頓時好奇般地轉身向樹回望,卻差點撞到了慢了兩人半拍、正撐著腿慢悠往起站的於管家。
小娘子急急轉回去,砰地就栽進了伸手護著她的陸小郎君的懷裡。
手心貼著少年精瘦有力的腰,小郡主伸手向後抬了抬帷帽,自然極了地踮起腳尖,靠在他雪白的頸間嗅了嗅,唇瓣幾乎擦著他襴袍圓領內的鎖骨,耳語般地用回了她在寶泉縣那片桂花林中清脆的聲音:「陸小郎君,你可真好聞!」
——你身上沒有沾到那股難聞的桂花味,我最喜歡你身上的味道了!
這樣的似曾相識。
少年的心停了一下。
隨後,它更加有力地泵動起來,將熱燙的血衝進他的四肢百脈,沖盡了留在他骨骸中的最後一絲悲涼,讓他被阿柿呼吸碰觸到的皮膚都燙了起來。
「啊啊啊!」
於管家亮嗓子似的叫出了聲,嘴邊的鲶魚須子抖得老快,「過得這樣快,已經到該吃晡食的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