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必瞞我,我知道你不懼御馬,甚至駕得頗好。松柏書院的馬球賽辦了也有幾年了,范陽盧氏主家的人也不能總是只露面、不上馬,倒叫人覺得我們家中沒有英豪氣。」
盧三郎資質平平,君子六藝,無一大通。
因不善馬球、又不願露怯丟臉,即便多有子弟盛邀,他也只是坐於席間,從不肯親自下場。
老夫人的這兩句話,將這事明晃晃揭了出來,直接堵了那些又要拿盧梧枝對三郎有妨害而不讓他赴宴的人的嘴。
反正三郎去了也無用,那自然便該讓有能的人去。
但聽了這些,盧梧枝還是沒有應下。
算算還有幾日、倒也不急,老夫人便也不繼續硬著催他。
「昨日進寺前,我答應過你,只要你此次安分地隨我聽完經、我就許你一樁事。既然你做到了,我便也該守信兌現才是。」
她笑問道:「你想要什麼?」
若是沒有昨晚的許多事,盧梧枝此時張口,說的自然就是將阿柿要到身邊。
但如今,他改了主意。
「常年聽祖母夸陸表哥,我原不以為然,但昨日留意細看,的確從他身上看到了許多的不凡風采。」
盧梧枝說著,那對討人喜歡的小虎牙就笑著露了出來。
「我想跟在他的身邊,得他言傳身教,多同他學學,但又怕表哥看到我煩,想求祖母幫我從中斡旋一二、說些好話。」
即便聽到老夫人說出了那句令人驚心的盧梧枝肖似老家主、又聽老夫人幾乎明示般地點出了三郎的平庸,崔姚都只是秀雅地遠遠坐在一旁,孝敬聆聽,只在不被人所察時微微緊了緊嘴角。
但此時,她卻略有憂色地開口了:「若是往年,如此這般,兄弟和睦,自然是好。但今年,雲門身邊隨侍了個小娘子,九郎貿貿然貼靠過去,怕是攪得那邊不清淨。」
盧梧枝知道她並不在意這些。
她昨晚見過阿柿,分明就能猜得出他的目的。
可她卻沒有將他戳破,還把事情說的這樣含糊。
也許就像阿柿說的,她巴不得他終日跟在陸雲門的身邊、藉機與他的侍婢偷情廝混、犯盡無德之事。
而她此時說了這幾句,便盡了她身為主母的責任,日後他就算真的栽在此事上,也同她無關了。
其實是應當難過的,但盧梧枝卻不怎麼會感到心寒了。
他的眼前掠過昨晚阿柿擋到他面前的那一幕,忽地就對祖母露出了孩童般的稚氣:「我去找表哥玩,同小娘子有什麼干係?」
崔姚淡淡笑著,沒有再答,話頭果然就被老夫人截了過去:「是啊。」
老夫人慈藹笑著,拍了拍盧梧枝的手背:「難得你想通,願意同他交好,這是好事,其餘的,你表哥凡事妥當,不必你去多想。」
說到這,她佯裝著肅了肅臉:「但你既是自己想要過去,想要同他求教、親近,那就要耐下性子,多學多聽,若是起了頑劣脾氣、惹得連你表哥都不快了,那我可第一個打你!」
因此,當阿柿同陸雲門比盧府隊伍稍晚些離開興禪寺、回到榴花園的院中時,盧梧枝已經站在院子邊一座挑高的葡萄架子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