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說話,一支潔淨的木芙蓉簌地掉下了朵淺淺的紅瓣,正好落在了小娘子皓白的後頸和素色的小衣後領間。
少年垂著眼睛,邊繼續握著她抓筆的手、帶著她再一遍重新畫起花押,邊無聲地低下他的頭顱,含住了小娘子後頸的那瓣落花。
被少年微涼的唇蹭著,小娘子仿佛再也專心不了。
她朱唇輕咬,浮蕩起瀲灩水光卻又永遠飽含著天真的圓眼睛不停地向後轉去,像是只貪饞難耐極了的小狐狸,早就顧不上什麼花書花押。
弄掉了那瓣落花,少年的聲音又落在了小娘子的耳後:「……是不是該讓他離開了?」
小娘子幾乎是一瞬間就抬頭盯向了正緊咬著牙尖的盧梧枝:「我餓了,你快點出去!」
「餓了……」
將這兩個字極輕地在唇舌間念了一遍,盧梧枝衝著小娘子燦然一笑,仿佛在賭著什麼一般,緊緊盯著她:「那麼,留我一起,怎麼樣?」
見小娘子的眼中閃過遲疑和動搖,盧梧枝笑著朝她的臉頰伸出手。
但就在他馬上就要碰到她時,她身後的陸雲門將她往自己懷中摟了摟,讓盧梧枝的指尖只能從她的臉頰前划過。
「讓他走。」
少年貼在小娘子的耳邊。
「我們說好的,你想要的梅花,只有無人打擾,我才能畫到最好。」
小娘子水澤瑩瑩的朱唇隨著她饞餓的吞咽而微微抿緊。
「那我不要盧梧枝了。」
可她的眼睛卻還在看著盧梧枝,聲音也並沒有那麼堅決,仿佛是在權衡的苦惱中好容易才做出了決定。
「盧梧枝,你走。」
被拒絕了,盧梧枝卻也不惱。
他輕笑著看了看陸雲門:「我還奇怪,你能讓她這樣對你著迷,究竟是有什麼不得了的手段。」
隨後,他就盯住阿柿,坦蕩極了地自信笑著朝她自薦枕席:「陸小郎君端方聖潔,許多事只怕都會做得束手束腳。而我自小寡廉鮮恥,雖然至今沒有碰過其他小娘子,但只要是你想要的,無論什麼,我都能做。」
看到小娘子也專注地在看著他、仿佛被他的話引誘了一般,盧梧枝露出了他的那對小虎牙:「總吃一種菜,早晚會膩的。你也該偶爾嘗一嘗其他的東西,就算是為了你能長久地、不厭煩地待在陸小郎君身邊……」
說完這些,盧梧枝就帶著笑離開了。
只不過,等站到門外、將屋門合上時,一直沒有得到小娘子出聲阻攔、今夜最終沒能比得過陸雲門的盧梧枝,還是不甘心地握住了拳。
而屋子裡,見小娘子的眼睛一直追著離開的盧梧枝,抱著她的少年也一點點地收緊了指尖。
但他仍然神色平靜地拿起盛著赤色顏料的白玉小盞,安靜地調著顏色。
可當他備好了畫梅的一切,懷中的小娘子卻還在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