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不悅還沒有表露出來,少年便在一旁案上的水鴨薰香爐中添好了香,雲煙自鴨嘴中吞吐而出,冷梅的冽香一瞬就沖淡了廂中的濁氣。
小郡主動了動鼻尖,唇角剛要彎起來,她的手腕就被身邊的少年握住。
緊接著,柔膩的花貼上了她的肌膚。
少年已拂淨了之前落地的花枝,用它們中最好的、貼纏上陸扶光的手腕,在大參難以置信的打愣中,細緻地為她編起花鐲。
「七郎君,」啞然片刻,大參靠著死掐自己找回了神,心中砰砰地小聲道,「這會兒可不是給小娘子編花鐲子的時候……」
「我知道了。」
心情好起來的小郡主揚著兩朵圓圓的小酒凹打斷了他:「你叫大參,對不對?你不必著急,慢慢將今日有誰去家門前鬧事、都是什麼神色、什麼架勢,一件一件同我說。」
她真想從人的口中套出需要的事,從來都是不費力氣的。大參很快就被她引著、夸著,答得漸入佳境,語氣輕快得腳跟都抖了起來。
等小郡主和顏悅色地笑著說出「多謝你,我問完了」後,這個比陸西雨大不了幾歲的粗野少年竟失落了:「只問這些,就夠了嗎?」
他還有好多人、好多細節沒有提到。
前面幾處講得不好的地方他也想要重新講。
他……還想再多跟她說一會兒話……
「大參。」
一直無聲無色為小娘子編花鐲的小郎君在此時抬起了眼睛,「她既說問完,那就是足夠了。」
少年端方俊秀,只是坐在那裡,便炳如明月珠。
「你且出去,幫著駕車吧。」
說不清這跟平日裡的七郎君有何不同,但大參當即僵住了還向小娘子抻著的脖子,垂下頭,俯仰唯唯地退了出去,一聲都不敢再發。
「你已經問完了大參,「在帷簾再次落下後,少年又靜靜地、對著陸扶光出了聲,「沒有什麼要同我問的嗎?」
「陸西雨,你也出……」
小郡主突然出了聲。
「我不出去!「
陸西雨不假思索挺直身,像只好鬥的小公雞:「再過一會兒就要到我家了,你到現在還沒說要怎麼處理……」
陸扶光:「那你閉上眼。」
小郡主說完,稍等須臾,轉身就撲著又壓到了陸雲門的身上、被他抱了個滿懷,看得陸西雨險些驚跳而起。
「我都說了讓他閉眼睛。他肯定沒有立刻照做。」
小郡主貼在少年頸間,兩顆小尖牙完完整整地、得意地笑著露在外面,簡直肆行無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