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以前也不開竅。
但瞿玄青總是想,這是因為他們的身體本就與尋常人不同,又自小跟著花緇顛沛流離,食不飽腹、衣不蔽體地過了十五載,自然學得慢。
是她沒能早早地找到他們。
是她的錯。
她不能操之過急。
所以,即使已經相處了大半年,即使一句話重複了九十九遍也仍然沒有被記住,她還是會恆心十足地說第一百遍。
她從來、從來,沒有對他們說過一句重話。
可現在,她的語氣中卻充滿了濃烈的失望。
瞿玄青知道原因。
她閉了閉雙眼。
「我阿兄橫槊賦詩,武提劍汗馬、文斗酒百篇,他的骨肉,為何蚩愚至此?」
「青娘子,」花緇絕不能認這句話,「你看過信……」
「不要與我提那封信。我兄長在信中只道他心愛的女子有了身孕,那女子是誰,他未露一字。」
瞿玄青的這句話,並不是為了說給花緇聽。
她的餘光一直在留意著旁邊的陸扶光。
因此她發現了,聽到這句時,氣息又弱了下去的小娘子下意識般地、極輕微地向她側了側頭。
但等她仔細看過去時,小娘子又不動了。只是,還是被她看到了,掩在袖子下、陸扶光沾滿了血的指尖已經掐進了掌心。
花緇卻留意不到那些暗流。
事情的發展超出了她能想像到的全部。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她能想到的,仍然是先叫屈:「青娘子,將軍給我的東西,我可是原封不動給了你。你全拿了,也用了。如今卻只因旁人幾句挑撥,就來懷疑我。求您想想,若不是我懷著將軍的子嗣,將軍怎麼會將那麼重要的東西交付給我?」
「東西?」
小郡主突然將臉轉向花緇。
「什麼東西?」
花緇看看瞿玄青,又看看郡主,縮了縮身,沒做聲。
小郡主卻在極短的停頓後,發出了一聲輕笑。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她道,「我就奇怪,瞿娘子一介逃犯,哪裡來的那麼多銀錢,能在河東憑空建起一座寺。當年瞿錦葉兵敗身亡,朝廷花費數月,始終沒能找到傳聞中瞿錦葉還沒用完的大批黃金。如果瞿錦葉提前將那些黃金將藏了起來、臨死前將能找到那個地方的線索留下給了花緇、她又給了你,這事兒就能說得通了。」
她說的並不完全對,但也近乎就是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