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近在外出差,一閒下來就瘋狂給丘姰發消息。
——「小姰,下班了嗎?早點休息,別讓那個姓檀的纏你太久,會損耗你元氣的。」
——「小姰,我想你想得發瘋,等我回去以後,你多親親我,抱抱我,好不好?」
——「小姰,怎麼不回我?在忙嗎?忙什麼呢?沒關係,不用管我。」
——「對了,我愛你,好愛你。」
男人低沉而性感的嗓音在車廂里迴蕩。
噁心。
想吐。
嘴上說著不用管他,實則狂發語音騷擾。
恬不知恥,一廂情願。
丘姰回了條語音過去:「嗯,愛你。」
句子簡短,語氣敷衍。
可是,她說她愛他。
她愛他。
把他當成一個人類,一個男性,一個伴侶在愛。
而不是像對待我一樣,只是寵愛一條小貓小狗。
當年的逃婚事件一度讓外界以為丘姰和花冬會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然而沒多久兩人便又開始出雙入對。
於是大家自動理解為他們已經複合了。
儘管他們至今沒有官宣,可圈子裡早已默認了,現時的丘總與花總,是一對長跑多年、強強聯合、堅不可摧的愛侶。
他們是一對愛侶。
想吐瞬間變成了想哭。
想流下無止無盡的淚。
恬不知恥、一廂情願的那個人,從來都只有我。
丘姰透過後視鏡瞥向駕駛座上的我,勾唇:「不高興啦?」
她明知我會被刺痛,卻還是要微笑著凌遲我。
我目視前方,低聲說:「沒有。」
好難過。
主人,我好難過啊。
開車時在難過,吃飯時在難過,洗澡時在難過。
走出浴室,我看到丘姰倚坐在床頭,長發披散,睡袍半敞,手裡正拿著一個酒杯輕輕晃動著。
她垂下眸,注視著杯子裡盪起的波紋,素白的臉上柔和而專注,沒有半分鋒芒。
她在想什麼呢?
想工作,還是想花冬?
她那龐大而幽深的內心世界,會有我的一寸之地嗎?
我站在床邊,沉默地盯著丘姰,垂在她肩上的頭髮,握著酒杯的纖長手指,唇瓣上殘留的濕潤酒漬。
丘姰迎上我的視線,舉起酒杯:「要喝嗎?」
我接過杯子,放在床頭柜上。
「幹嘛?」丘姰蹙眉,「我還沒喝完呢。」
她伸手要去夠杯子,我攥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注意力從酒杯拉到我身上,然後,彎下腰,壓向她。
我應該是瘋了。
無論事後迎接我的是多麼恐怖的懲罰,我也不想在乎了。
這十年,我每天都在按時服用丘姰給的藥片,我不知道藥片的名字。不知道它的功效究竟是真是假,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最後會被改造成什麼模樣,我只知道。這十年,我內心深處對丘姰的渴望,從未消減。
我不管不顧地,膽大包天地,如痴如魔地,主動撲倒了她。
如同初生嬰兒,憑著本能哭泣著依偎母親。
丘姰躺在我身下,眼中沒有一絲怒意,平靜地揉弄著我的頭髮,笑了一下:「你果然在不高興。」
我抬起頭顱,嗓音低啞:「主人,也愛一下我,不可以嗎?」
丘姰微微一愣。
「輕輕,我沒有愛你嗎?」她歪頭,眼中有困惑。
你才沒有。
我只敢在心裡反駁她。
明明此刻壓在她身上的人是我,緊緊貼著她的人也是我,我卻感到自己正被花冬死死踩在地上,永世不得翻身。
我低喃:「我想要和花冬一樣的愛。」
丘姰失笑:「你和花冬本來就是一樣的啊。」
我緩緩搖頭,眼底泛起潮濕:「一個是戀人,一個是奴隸,我知道,在您心裡,我是比不過他的。」
泫然淚下的,楚楚可憐的我,最能得到主人的憐惜。
求您,憐惜一下我吧。
丘姰嘆了口氣,捏住我下巴摩挲:「輕輕,花冬沒有你想像中那麼重要,你也沒有你想像中那麼不重要。在我心裡,你和花冬從始至終都是一樣的,同樣聽話,同樣耐用,同樣下賤。沒有誰比誰更重要,也沒有誰比誰更為我所愛。」
「就像小時候大人送了你兩隻漂亮的瓷娃娃,你將它們擺放在床頭柜上,每晚伴你入眠。
難道你會分心去思考,這兩個娃娃之中,你更愛哪一隻,更在乎哪一隻嗎?
不會的,因為那不過是瓷娃娃而已。你有自己的生活,有數不清的規劃,有更重要的事要操心。
唯一會讓你稍微分點神的,只會是其中一隻娃娃碎掉的時候,你會皺皺眉,流露出些許惋惜。然後,隨手扔掉那些已經變成垃圾的碎片。僅此而已。」
「所以,輕輕。」那張美麗的臉緩緩湊向我,「別這麼多愁善感,你最該做的,是不要讓自己輕易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