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還問我,什麼藥能毒死人,老夫就說斷腸草入肚,神仙難救。」
「大人,老夫當時只是隨口一說啊,真不知道他會下毒害人,而且如此狠辣,居然一下子毒死了四個。」
顧清衍心徹底沉了下來。
他看到,陸院長就坐在旁邊,穩如泰山。
紅豆氣得顫抖:「你撒謊,少爺根本沒有說過這些話。」
大夫擦著冷汗:「姑娘,當時你還暈著,你自然是沒聽見。」
丁知府沉聲道:「既如此,之前張通判派人審問,你為何隱瞞不提。」
「我,我不知道會出這麼大的事情。」
大夫連聲道:「死了那麼多人,我怕被報復,心想當時只是隨口一句話,也沒賣給他毒藥,這不關我的事情啊。」
說著撲通一聲跪下來磕頭:「大人,真的不關我的事情啊。」
陸院長睜開安靜:「丁大人,老夫已經查清,因丫鬟紅豆一事,顧清衍對我兒懷恨在心,聽大夫提及斷腸草,便起了念頭。」
「斷腸草隨處可見,採集不難,他得到足夠的毒草後,買通了青州亭小廝,提前一日進入青州亭,將毒草下在了酒水米麵之中。」
「傳青州亭小廝王五。」
王五進入公堂,整個人都在顫抖,比大夫更加害怕。
他跪下來就說:「就是他,他給了我十兩銀子,說明日會赴宴,想提前看看青州亭,以免第一次進這樣的名樓被人笑話。」
「小的不知道他會下毒,小的只是拿了錢,行了個方便。」
「事發之後,小的就想到壞事了,生怕自己要擔責不敢告訴諸位大人。」
陸院長沉聲道:「大人,顧清衍與我兒有仇,如今又有了人證,此案已破。」
話音未落,顧清衍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陸院長怒道。
顧清衍笑得停不下來:「我笑朗朗乾坤,你堂堂洪山書院的院長,天下讀書人表率,為了阻止丁大人繼續查下去,居然收買大夫小廝,故意污衊陷害。」
他實在沒想到,陸院長會直接帶著兩個證人出現。
「死到臨頭你還想狡辯。」陸院長冷笑。
「丁大人,如今人證已在,為何還不斷案。」
顧清衍冷笑一聲,看向大夫:「你說我向你詢問毒藥?」
大夫連聲回答:「正是。」
「鶴頂紅、千機草、馬錢子、相思、天仙。」顧清衍一個個念道。
「實不相瞞,顧某對醫術很有研究,藥理通透,光是無色無味,能毒殺他人的藥材,便能背出十七八種。」
「我要殺人,何必問你這老匹夫,難道是嫌自己命大,偏要留下破綻。」
大夫臉色煞白,握緊了雙拳,挺著的腰杆兒都塌了下去。
陸院長意識到不妙:「會背醫書算什麼證據,世間毒藥難得,可斷腸草卻隨處可見。」
「那我當時不該問什麼毒藥能害人,而是該問,什麼毒藥不用買,隨處都能採到。」
顧清衍看向陸院長:「陸院長既要收買,怎麼不把這證詞編得更加嚴謹一些,是時間太短,怕丁知府查到真相,所以才急急忙忙的拿我頂罪嗎?」
陸院長冷笑:「王五親眼見你偷偷溜進青州亭廚房,你又作何解釋。」
「你我花了十兩銀子收買,潛入青州亭,是什麼時候?」顧清衍問道。
王五瑟瑟發抖:「子時三刻,雞鳴時分,正是人最困的時候,所以除了我意外無人發現。」
顧清衍嘲笑一聲:「好一個子時三刻。」
「青州亭乃是府內最有名的酒樓,從早到晚賓客絡繹不絕。」
王五搶聲道:「那是白天,三更半夜的,我們酒樓也是要休息的,那日正好是我輪值看門。」
顧清衍卻忽然問:「三更半夜,黑燈瞎火,你真的看清了我模樣?」
「看清了,顧公子長得俊秀,我一眼就認出來了。」王五說道。
顧清衍哈哈一笑,朗聲道:「大人,顧某說精通醫術,並非謊言。」
「方才王五進門,我便觀察到他雙目渾濁,眼睛黯淡無光,是夜盲之症,到了晚上,他這雙眼睛如同睜眼瞎,怎麼可能看清眼前的人。」
「想必他怕被發現,故意隱瞞此事,夜間輪班時只會蹲守門口,不敢亂走亂動,不可能看清,更不可能帶著我進樓。」
王五臉色震驚,哆嗦著嘴唇不敢說話。
丁知府看出來了,怒斥道:「王五,還不說實話。」
王五使勁磕頭,額頭都是血:「大人,我是夜盲症,晚上看不清,可我聽見他的聲音,就是他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