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衍解釋道:「花趙氏曾說過,當年花家滅門,無人收斂屍首,被隨意丟棄在城外亂葬崗。」
「她後來去亂葬崗尋找家人屍骨,就算找到了,當年她一個人也無法將花家三十二口人好好安葬,定然是隨地掩埋。」
章念聽懂了:「顧大哥的意思是,花家其他人都埋在了亂葬崗?」
「之前你說過,從亂葬崗回城的時候遇上她,想必那時候是花趙氏覺得大仇得報,前去祭奠家人。」顧清衍分析。
「花趙氏定是因為家人安葬在此,所以經常前往祭奠,才知道亂葬崗上多的是斷腸草。」
紅豆忽然說:「少爺,我想起來了,那日我被劉家丟到亂葬崗,是有人將我拖到了茅草屋,說不定就是她。」
顧清衍也覺得很有可能。
但花趙氏從未提過,如今她已經死去,再也沒有人可以證實。
紅豆垂淚道:「她救了我,可見心中還有慈悲,下毒害人肯定也不是她的本意,是被這世道逼到了這份上。」
再一想,他們家少爺也中了毒,心底一時感激,一時怨恨,五味成雜。
最後只說:「待會兒我們給她多燒一些紙錢,讓她下輩子能投一個好胎。」
顧清衍嘆氣,這輩子終結,誰知道還有沒有下輩子,這番話不過是安慰自己。
「若能找到花家人的墓,將他們合葬,想必她會高興。」
可到了亂葬崗,三個人都傻眼了。
亂葬崗上多的是孤墳,有墓碑的都少,多的是只一個鼓起的小墳包。
「我們分頭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顧清衍道。
他心底同情花家待遇,更為冤屈無法伸張,壞人留存於世而憤慨。
顧清衍不由自主的摩挲著裴玄留下的名帖。
這一刻他真切無比的認識到,自己能幸運的走到現在,依靠的不只是系統和自己的努力。
沒有這張名帖,丁知府會這般照顧他,庇護他嗎?
不會。
顧清衍心底有了答案,無權無勢的窮書生,陸家多的是辦法處置。
甚至不用陸家,在許氏母子誣告的時候,他就得先挨一頓板子。
丁知府看似公正,實則是官場老油條,這次對下毒案高高抬起,輕輕落下,可見一斑。
顧清衍第一次真切的認識到權利的重要性,如果他是裴玄,擁有靠一張名帖,就能讓知府變色的實力,是不是就可以幫花趙氏討回公道。
而不是只能下毒害人,傷及無辜,造成不可挽回的慘案。
顧清衍臉色慢慢堅定起來,曾經,他只把讀書考科舉,當做人生的一個職業選項,滿足顧童生的臨終遺願。
而現在,他想做的更多,既有系統在手,不為這個世界做點什麼,豈不是枉費人世間走這一趟。
三人分頭行事,顧清衍踩在簽到點上,希望系統給個線索。
【您在青州府亂葬崗簽到成功,獲得祭祀用品一套。】
顧清衍一看,得,正好能派上用場。
【您在亂葬崗古墓碑簽到成功,獲得古書一本。】
《青州志》,看著破破爛爛,紙張發黃,確實是很古書,暫時派不上用場先留著。
顧清衍看向亂葬崗上最後一個簽到點。
【您在亂葬崗茅草屋簽到成功,獲得花氏族譜一份。】
顧清衍眉頭一跳,花家的族譜。
他目光落到簡陋的茅草屋上,這地方肯定跟花家有關聯,否則不可能掉落這樣的東西。
驀的,顧清衍意識到什麼。
「過來幫忙。」
他伸手將簡陋的茅草屋拆除,果然,拆除之後,露出藏在茅草中的一塊墓碑。
顧清衍掃了眼花氏族譜,與之相對,果然名字都能對上。
章念上手將墓碑擦乾淨:「怪不得有人在亂葬崗搭茅草屋,原來是為了掩蓋這塊墓碑。」
不只是為了掩蓋墓碑,也是為了占據地方,以免雜草叢生,將花家的目的淹沒。
顧清衍微微嘆出一口氣。
可以想像,二十五年來,花趙氏每一次來祭奠,看到死去親人簡陋的墳墓,心底的恨意便會增添一份。
她甚至不敢好好安葬他們,怕被陸家發現蹤跡。
將花趙氏與花家人安葬在一起,系統出品的祭祀用品全燒了,顧清衍又將茅草屋重新搭建起來。
下山的時候,紅豆屢屢往回看,說道:「若是無人祭拜,不用幾年,他們的墳頭就會消失。」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花家已經沒有後人了。」章念嘆氣道。
顧清衍倒是看得開:「人死如燈滅,墓碑墳頭都是給生者寄託用的,他們已經在地下團聚,有沒有人祭拜也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