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忙道:「陛下這些年對世子爺榮寵有加,人心都是肉做的,世子看在眼裡,定會感激。」
皇帝輕笑:「希望吧。」
「他過得好,朕也就安心了。」
說完,皇帝又問:「顧清衍此人,你看如何?」
「能入世子爺的眼,定然是個才華出眾,俊朗無雙的青年才俊。」
皇帝微微點頭:「能連中案首,想必不差。」
「只是年紀小,難免有些年輕氣盛,若不是裴家庇佑,只看他膽大包天,與洪山書院作對,恐怕科舉仕途便折斷至此。」
王公公頭越發低,不知道皇帝這話是讚賞,還是貶低。
他跟隨皇帝多年,但依舊摸不准這位君王的心。
不過王公公知道,陛下對洪山書院是有些不滿的,尤其是洪山書院進入朝堂上的那些大人,頗有幾分結黨營私的意思。
「年輕人朝氣蓬勃,正是無所畏懼的時候,反倒是比圓滑世故討喜。」王公公試探著說。
果然,一聽這話,皇帝便笑了起來。
「也是,若圓滑世故,也入不了裴玄的眼。」
「不懼權威,心懷大義,這樣的年輕人入朝為官,才能為朕所用,不錯。」
王公公鬆了口氣,自己的馬屁拍准了。
同樣的消息傳到了太子宮中。
與皇帝不同,俊美無雙的太子爺看完信,嗤笑出聲。
正值壯年的太子英俊異常,有幾分男生女相。
比起皇帝的儒雅俊朗,裴玄氣質冷硬,太子卻色如春花。唯有一雙眼睛與裴玄頗為相似,同樣帶著寒意。
「蠢貨。」
太子罵得不知是誰,迅速落下幾筆,走到窗邊放飛信鴿。
他在窗邊站了許久:「有趣。」
秋風拂過,捲起他的髮絲,太子眼神晦暗不明。
遠在京城的變故,顧清衍一無所知,他只一個勁學習,淹沒在名望值和積分中。
事實證明,人一旦忙起來,就沒有辦法胡思亂想。
一晃眼,院試時間就到了。
晨光破曉,顧清衍就坐上了牛車,一路到了貢院巷子口。
剛到巷子口,他就得下車步行,因為考生太多,牛車馬車將巷子擠得滿滿當當。
許多人家跟他一樣,見實在是走不了,索性將車丟在半道兒上,步行過去。
章念沒經驗,沒想到能堵成這樣,偏偏他們就兩個人,丟下車不放心,不跟著還是不放心。
顧清衍拎著考籃,直接跳下車:「別送了,熟門熟路,考完我自己回去就成。」
說完快速穿過車隊,沒給章念猶豫的機會。
「章兄。」顧清衍剛走進去,就瞧見也步行赴考的章程。
章程瞧見他高興異常,低聲道:「我原以為府試已經夠誇張了,沒想到院試更誇張,居然有這麼多人。」
顧清衍也覺得人多。
不過一想,院試是科舉的門檻兒,過了院試就是秀才,得到了古代的第一個功名,獲得了士族的入場券。
都說老童生,許多人考過府試後,一輩子都沒考中秀才,七老八十還在趕考。
顧清衍不禁想起去世的父親,顧童生就是其中之一。
曾經也是年少成名,早早考中童生,以為官運亨通。
哪知道一輩子都只是童生,最後帶著遺憾離開人世,只能寄希望於子孫身上。
兩人一邊說這話,一邊往前走。
貢院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隊,顧清衍站在隊伍中,四下環顧,果然看到許多白髮蒼蒼的老童生。
甚至有幾個走路都已經微微顫顫,卻還在參加院試。
顧清衍哆嗦了一下,心想自己要是一直考不上,倒不如直接放棄,仗劍走天涯。
走到哪兒,簽到到哪兒,那不比當官還痛快。
條條大路通羅馬,總不能在一條路上死磕到底。
胡思亂想的顧清衍並不知道,此刻貢院之內,正提起他的大名。
「聽聞此界考生中,有一位來自陵川縣的書生,恃才傲物,完全不把洪山書院放在眼裡。」
說話的人乃是應詔而來,負責閱卷的山長。
洪山書院鼎鼎大名,與各地書院常有聯絡。
顯然陸院長的事情已經傳開,前來閱卷的山長幕友們都知曉此事。
這位山長會提出舊案,卻是因為負責此次青州府院試的,乃是當地學政,正是出自洪山書院。
論起來,還是陸院長的學生。
有了出頭鳥,立刻有人附和:「不過是剛過縣試府試,便如此張揚,沒有半點讀書人該有的謙遜內斂。」
「雖然丁知府查明真相,下毒之人自盡而亡,但這樁案子蹊蹺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