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時候心底還在嘀咕,裴大人說的多餘的事情,是什麼?
他就是個送禮的,他能做什麼多餘的事情?
屋裡頭,裴玄嘆氣。
原本收好了,回京就告知長輩,派人提親,結果事情耽擱,提親要押後。
裴玄很怕顧清衍知道了,會對自己失望,會生氣難過。
偏偏沒有皇帝的命令,他不能隨意離開京城,心底焦急如焚,也只能送一些不值錢的禮物過去,以作安撫。
梅嶺村,這一日熱鬧非凡,十里八鄉沾親帶故的,都特意打扮的整整齊齊,拉著自家孩子來沾沾光。
附近都說,顧秀才那就是武曲星下凡,現在是秀才,將來還會是舉人,進士,當大官。
自家孩子要是能沾上一點光,將來也能富貴。
也不知道這謠言從何而起,反正辦酒席這一日,梅嶺村人來人往,跟趕集似得。
顧清衍把自己當做吉祥物,跟在村長身後到處敬酒。
這樣的熱鬧愣是持續了三天,這還是顧清衍攔著,要不然村長恨不得擺上十天十夜。
老村長嘴角都笑爛了,整個人精神抖擻,紅光滿面,猶如吃了神丹妙藥。
「你瞧我爹,恨不得你才是他親兒子。」顧大山也為堂弟高興,說這話卻有些酸溜溜。
顧清衍笑起來:「幸好就三天,再來我可吃不消了。」
「瞧瞧,我臉上都笑出皺紋來了。」
顧大山哭笑不得,暗道堂弟那張嫩的出水的小臉,哪兒有皺紋。
他們整個顧家,就堂弟長得最好,比當年那誰還要更出挑,怪不得能考中秀才。
顧大山拍著他的肩頭:「這才哪兒到哪兒,等你中了舉人,將來中了進士,咱們不但辦酒席,還得在村口立牌坊,讓十里八鄉的人一抬頭就知道,梅嶺村也出了個讀書人。」
「到時候祠堂也得掛匾額,讓子孫後代都記住你的大名。」
顧清衍挑眉,忽然想起一件事,靠在他耳邊嘀咕起來。
顧大山聽完皺眉:「這,不太妥當吧?」
「哪兒不妥當?」
「我爹只怕不會答應。」
顧清衍卻說:「先試試,不試試怎麼知道他答不答應。」
「哥,待會兒你幫我敲邊鼓。」
顧大山被他拉著,覺得自己上了賊船,這是下不來了。
梅嶺村顧家出了秀才,自然是要開祠堂祭祖,讓祖宗八代在九泉之下都跟著高興。
最好能保佑後代,讓顧清衍一路高歌,繼續中舉人,中進士,當大官。
若能順便也保佑其他人,再出幾個讀書苗子,那就更好了。
村長大伯都想好了,往後但凡祭祖,顧清衍都要站在第一排,最重要的位置。
結果當天晚上,他的笑臉就變成了哭臉。
「衍哥兒,你的意思是,你不想主祭,要讓晴晴和顏顏來?」
顧清衍點頭,身後姐妹倆卻有些坐立難安。
顧望晴咬著唇瓣沒說話,顧舒顏卻抬著頭,眼底滿是渴望。
不等村長反駁,顧清衍繼續說:「大伯,這件事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每次我一進祠堂,跪下剛磕頭,天上就噼里啪啦的打雷。」
村長大伯忙道:「那都是湊巧了。」
不過他也還記得,當初帶著顧清衍上山祭拜,也是如此。
孩子剛跪下,一磕頭,青天白日就打雷,還是光打雷不下雨。
顧清衍又說道:「當時我也覺得巧合,不過後來仔細一想,覺得會不會是因為祖宗不認得我。」
「你想啊,我雖然姓顧,但自小沒在村子裡長大,祖宗不認識我也正常,所以我一磕頭,他們就滿頭霧水,打雷是他們在問我到底是誰。」
「這,不該啊,我早就告訴過他們了。」村長大伯不贊同。
顧清衍繼續說:「所以我想,不如讓晴晴和顏顏去祭祖,她們自小在村子裡長大,是名正言順的顧家人,祖宗肯定認得。」
「我們是兄妹,她們倆祭拜上香,告知祖宗,跟我祭拜沒什麼不同。」
村長大伯沉默不語。
他看了眼兄妹三,大概猜到這孩子是什麼意思。
無非是顧家祠堂不允許女眷進入,每年開祠堂祭拜的時候都只有男人入內。
顧清衍來的第一年,對這習俗就嗤之以鼻,但當時他也剛回來,並未提出異議。
如今一年過去,顧清衍搖身一變,成了村子裡唯一的秀才,祖祖輩輩這麼多年出的頭一個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