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院長聽在耳中,滿意的撫摸著長須。
「青州亭毒殺案鬧得太大,以至於這一年來青州府對洪山書院頗有微詞,如此一來,往後洪山書院,依舊還是名聲無暇的聖院。」
吳凌笑道:「父親好手段。」
吳院長擺了擺手:「還得丁知府配合,此事略有痕跡,瞞不過聰明人,不過能哄騙蠢人也是好的。」
又說:「你派人去一趟顧清衍家,邀他過來。」
吳凌應是。
顧清衍回到家中時,屋裡頭依舊是原來的樣子,水位並未繼續上升。
章念還是有些惴惴不安:「顧大哥,萬一真的洪澇怎麼辦?」
大水來了,那是逃都沒地方逃。
顧清衍搖頭:「不可能,你看水位就知道了,我們所在的位置,是青州府低洼處,如今院子裡也不過是沒過腳背,其他地方更不可能被淹。」
「且青州若是真的已經泛濫,府衙不可能毫無動靜。」
章念也反應過來:「那為什麼大家都想跑?」
「自然是有人傳播了會洪澇的謠言,導致人心惶惶,都想著能避就避。」
顧清衍又說道:「你仔細觀察便能發現,想離開青州府的人不少,但也不算多,大部分當地百姓心中有數,依舊留在家中。」
不然那麼多百姓逃難,大道直接堵死,牛車根本走不了。
章念氣憤道:「他們怎麼敢這樣,這麼大的雨,那麼多人,萬一傷了人怎麼辦。」
顧清衍只是拍了拍他的肩頭,心底對洪山書院的評價更低。
若是真的遇上洪澇,洪山書院敞開大門容納災民,那確實是功德一件。
可問題是,在沒有發生洪澇的情況下,卻造謠即將洪澇,嚇唬百姓,讓他們不得不求助洪山書院,以此來博得名聲。
顧清衍只能罵一句下作。
「咚咚咚。」
兩人對視一眼,顧清衍心有所感。
果然,一開門,門外是吳家小廝:「顧秀才,我家少爺說雨下的大,怕城中內澇,請您去洪山書院避一避。」
顧清衍淡淡道:「多謝吳兄好意,不過我瞧著雨已經快停了。」
吳家小廝看了看頭頂,大雨傾盆,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顧清衍又說道:「沒事兒,屋子裡淹了我可以上屋頂。」
再次被拒絕,吳家小廝只能轉身離開。
回到吳家忍不住說:「那位顧秀才不識好歹,不但一口回絕,還說雨馬上就要停了。」
吳凌皺了皺眉,揮退了小廝。
「爹,這顧清衍未免太沒有眼色,洪山書院屢屢示好,他卻一味拒絕,兒子折節相交,他也是不冷不熱,著實讓人不喜。」
吳院長淡淡道:「他一個農戶之子,一介白身時都要跟陸院長對著幹,硬生生將陸家攪了個稀巴爛,可見脾性剛直。」
「爹您的意思是,他壓根不想理會洪山書院?」吳凌擰眉,「這未免也太恃才傲物。」
吳院長笑了一聲:「罷了,他不想接,洪山書院也不必上趕著,年輕氣盛不知分寸,等到了京城自有人教訓。」
吳凌鬆了口氣,他雖擅長交友,但幾次熱戀去貼冷屁股,心底對顧清衍也有幾分意見。
如今能撒開手,不再故意討好,自然更好。
「爹,若是大雨不停,長此以往恐怕危險。」吳凌又說。
吳院長卻不在意:「你且安心,就算再下三五天也無妨,下得越久,洪山書院越能收買人心。」
青州府亂糟糟的,貢院裡卻很安靜。
考生離開後,貢院大門再一次封鎖,閱卷官們都進入後堂開始批閱。
外頭紛紛擾擾,考官們卻沉浸在批閱之中。
忽然,一聲呵斥吵醒了閱卷官。
「胡鬧。」
主考官狠狠瞪了眼報信的人:「別說只下了三日大雨,就算大火燒了三天三夜,將你我都燒死在貢院之中,鄉試未結束,我等也不能離開。」
被罵的人低下頭:「可是水位一直在漲,外頭傳來消息,說,說青州府要洪澇了。」
「放你的狗屁。」
主考官罵了髒話:「若真有洪澇,府衙怎麼會沒動靜,丁知府素來勤勉,怎麼會毫無反應,以為他是跟你一樣的酒囊飯袋,聽風便是雨。」
狠狠責罵了一頓,主考官冷笑:「什麼洪澇,我看是青州府那書院名字起的不好,才引來今日騷亂,怪不得聖人對洪山書院頗有微詞。」
這話就差將洪山書院的臉皮直接按在地上摩擦。
主考官看向閱卷官們,冷聲呵斥:「繼續閱卷,聖人有令,科舉最重公平,切不可因為一二外力影響,別說一個小小的書院,就算是國子監,也萬萬不能有保中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