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有沒有用,心理作用是有了,好歹安心些。
「顧舉人,他還有救嗎?」船長關心道。
顧清衍也拿不準,他總覺得這疫病很奇怪,不像是真正的爛喉痧。
爛喉痧是一種呼吸道傳染病,傳播速度快,傳染性強,如果真的是爛喉痧——
顧清衍開口:「跟他同一個船艙的人呢,我需要檢查一下。」
「我沒生病。」人群中有人喊道。
不需要顧清衍特意去找,周圍的船員紛紛避開,將跟病人同一個船艙的人露出來。
「別害怕,我只是檢查一下,若是沒生病最好,生病了還未發病,現在治療的效果也會比發病後更好一些。」
在顧清衍柔聲安撫下,船員們這才鎮定下來,排隊上前伸出手把脈。
把脈的當頭,關毅不停在奚同貴耳邊說:「表弟,咱們的命比那些賣力氣的貴重多了,還是趕緊把人丟下去吧。」
「萬一咱們染上了疫病,錯過此次會試事小,丟了性命事大。」
「有什麼比犯病的人丟下船更安全,昨天我就瞧見了,不單單我們船有人染病,別的也有,都是直接扔到水裡頭。」
奚同貴被他念叨的心煩,低吼道:「閉嘴,我們奚家從來不做謀財害命的事情。」
「你要是良心不安,回頭多賠他家裡頭一些銀錢不就成了。」
關毅覺得自己說的很有道理,繼續催促:「得了疫病是他自己倒霉,可他倒霉,不能害得咱們一起倒霉。」
奚同舟提醒:「表兄,別再說了,你怎麼知道船上只有他得了病,若其他人也已經得病呢?若是你我也得病呢,難道也都扔下船?」
「那怎麼一樣。」
關毅不以為然,還說:「我是舉人,我的命比他值錢多了。」
奚家兄弟將他往後推,根本不想搭理。
關毅忿忿不平,又對范丘抱怨:「按我的辦法做才最好,他們偏偏不聽,還有那個顧清衍,一個文人蹭什麼能,到時候被感染了瘟疫有他後悔。」
范丘低聲道:「關兄,我也覺得你的辦法妥當,可他們不聽有什麼辦法。」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蠢蠢欲動。
另一頭,顧清衍檢查完最後一個人。
奚同貴忙開口問:「怎麼樣?」
他們不敢靠的太近,生怕被感染,所以問話的聲音都是扯著嗓門。
顧清衍眉頭緊擰:「不太好,先找個屋子讓他們單獨待著,將他們跟其他人隔離。」
「船上還有哪些藥材,我先開藥方,若是少了還得想辦法採買。」
一聽這話,被檢查的船員們都搖搖欲墜,心知自己八成也得病了。
船長的臉色也極其難看:「不剩多少了,原本也是要在梁溪補給,誰知道……」
補給沒上,卻有人染上了疫病。
顧清衍起身,先清洗了雙手,換了衣裳和口罩才開始寫藥方,他在治療爛喉痧藥方的基礎上,多加了一味驅蟲藥。
「這是給發病後的人喝,這是給沒生病的人喝。」顧清衍叮囑。
船家連忙去了。
奚家兄弟跟了過來,見狀惴惴不安:「這病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清衍,可能治好?」
顧清衍搖了搖頭:「沒什麼把握,脈象跟普通的爛喉痧不同。」
急性傳染病已經很可怕,更可怕的是,這次傳染病非典型。
奚家兄弟頓時失望,坐了一會兒才離開。
人一走,顧清衍就看向夏柳:「夏柳,你可能給裴大哥傳信?」
夏柳皺眉:「若是在岸上,倒是有辦法,可現在咱們在船上,想要將信送出去難上加難。」
又問:「顧小公子若是擔心,我們先用名帖上岸,先不往京城去就是,不會牽扯到壽國公府。」
顧清衍搖頭:「不是因為這個。」
他示意章念關門。
等確定四下無人,顧清衍才說道:「方才我給那幾人把脈,發現他們的症狀似曾相識。」
「當初在陵川縣深山裡頭,太平教邪教徒控制了很多人,當時那些人的脈象,與方才患病者的脈象有幾分相似。」
夏柳神色一變。
「太平教蟄伏不出,偶有蹤跡也都在深山老林,而且裴大人親自帶人清掃了青州府,按理來說他們不該如此放肆。」
「顧小公子,你可有把握?」
顧清衍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不完全一樣,但確實是有相似之處。」
「那時候在深山中,許多少年少女暴斃而亡,我曾給他們看過病,他們的脈象很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