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活。」陳豫景淡淡道。
話音剛落,傳來何耀方一聲冷笑:「痴人說夢。」
沖洗的聲音響了一陣,何耀方有一陣沒說話。
暴雨隔著厚厚的玻璃,密集又嘈雜。
雷聲在來的路上已經輪番上陣,這會閃電穿透雨幕,仿佛瘋子手握匕首。
「陳必忠說你沒什麼大事,但你還是要去醫院檢查下。」
過了會,何耀方換了身居家服出來。
看得出,相比前一刻見到陳豫景時不自然的戒備,這個時候,不知道是從陳豫景嘴裡了解了並不出乎意料的解釋,這使他感到某種掌控,於是,他看上去放鬆不少。
叮囑完,他招呼陳豫景坐在沙發對面,然後進入另一頭靠窗的房間。
恆溫酒櫃打開的電子聲音響起,他一個人在裡面挑了很久。
耳旁,沉悶又滯重的風雨毫無間歇,陳豫景仰頭往後靠了靠,閉了會眼。
刀片的影子依然在眼前晃動。
房間裡明亮的光線照射在他臉上,映出他微微聳動的鋒利喉結和緊繃的下頜。在這短暫的空隙里,圍繞在身邊的空氣都變得稀薄,陳豫景不得不儘可能克制呼吸,才能讓自己的狀態最大限度地回到平常。為了這個,他的胸膛好像千鈞之際屏息狩獵的野獸,極其緩慢地賁張起伏。
他無比清楚事情就在眨眼之間。
即便現在這一秒還是一明一暗。
「曾朔的事你不用管。」
「我有打算。」
何耀方握著一瓶酒和兩隻杯子出來。
「就是出了點變化。」
酒瓶和杯子擱上桌面,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把杯子推到陳豫景面前,倒酒的時候,抬眼對陳豫景說:「不是什麼問題。」
「我大概清楚怎麼回事。」
一部不知所蹤的手機並不足以動搖何耀方長久以來的上位者思維。
在何耀方眼裡,曾朔尚且不值一提,何況是他藏起的手機。
不過,何耀方的語氣還是有一點審慎,這是他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留下的習慣。
聞言,陳豫景沒說話。
他面色平靜,接過酒杯放在鼻端聞了聞,然後十分自然地放下。
何耀方看著他笑道:「這可是你母親那才有的。這邊都沒有。」
「下午走的時候,看到桌上有一瓶,就帶了回來,差點叫她發現。」
應該就是鍾淑雯拿來招待梁以曦的。
想起梁以曦,神經好像被什麼輕輕揪了下。儘管來的半途氣得他腦子都要炸了。這會,陳豫景重新拿起那杯酒仰頭喝盡。
酒精在胸口倏地燃起,一團冰冷的焰火,水也澆不滅,卻有強烈的灼燒感。
陳豫景感到從未有過的鎮定。
他甚至覺得如果這個時候事情敞開,他是不會多考慮怎麼殺了他的。
何耀方的語氣透著股他自以為的「家常味道」。
他在陳豫景對面坐下,仔細打量著。
說實話,他發現自己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兒子」了。
年中大會之前,翠山雅居那頓飯,他就已經看不懂了。陳必忠一直在他耳邊念叨「翅膀硬了」,但何耀方敏銳地覺得,不是的,他有別的心思。至於這個別的心思是什麼,何耀方不清楚。年中大會之後,何耀方覺得這個別的心思,大概在匯富、在渠田——他應該是反感他插手太多、太深。可梁瀚楨留下的攤子,他不得不插手。這小子才進來幾年,怎麼可能懂這裡面的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就是年輕。
太年輕了。
思及此,何耀方又道:「你以後出去,還是要坐自己的車。」
「你要是出了事,我怎麼跟你母親交代。」
仿若慈父。
陳豫景彎了彎唇角,壓下喉間的噁心,垂眼去看空了的酒杯。
「我說了你肯定不聽......非要和我對著幹。撤了莊緒原,你看現在事情多的......」
「真是和你母親一個樣。我是為你們好。更是為你好。」
「我最愛的女人就是她了。你是我們的孩子,我會害你?」
「你知道我有多愛她嗎。」
「你不知道,你母親也不知道。一個個,都在跟我犟。」=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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