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赤井這時候笑夠了。
他舔了舔唇:「你們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他先對著波本舉槍,在波本條件反射位移時猛地移開槍口。之後他對著仿佛空地的地方開了一槍,提前埋在那裡的炸彈被炸開 ,赤井翻身拉著提前準備好的鋼絲借力往牆面上跑。
鋼絲塗過色,在夜裡並不顯眼,除非走到很近的位置不然是看不到的。赤井就這樣往上躥了兩層樓的高度,從窗口翻進去。
波本的出現確實在他意料之外,但近期赤井認為組織會找人來殺他,因此提前規劃好了自己的路線,也在行動路線做了準備。他只在這個範圍內行動,那麼不管被誰堵上都能有處理空間。
此時他往廢棄的樓道里跑了兩步,琴酒就同樣翻了進來。
他的頭髮染上了一些灰,看上去不那麼明亮了。不再有鋼絲,但琴酒大概是直接摳著牆面,用靴子和手套的摩擦力將自己拉上來的。他額角帶著血,也帶著灰塵。那種程度的爆炸不會給他帶來致命性傷害,但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因衝擊波而擦傷也是很正常的結果。
雖然他看上去有些狼狽,但赤井這時才覺得,他那雙綠眼睛仿佛被擦亮了。
是狩獵的目光,也是嗜血的目光。
琴酒甦醒了。
被壓在樓梯拐角的扶手上時,赤井想到了一個多月前在類似的位置,琴酒把他壓在窗口邊。但那時候他們的一半心思其實不在彼此身上,不管是調情還是試探都留有餘地。
而現在呢
「琴酒。」赤井用手架住琴酒的皮手套。
他在和琴酒角力,因為這次他不能再讓琴酒掐住自己的脖子——會窒息,並且真的有可能會死。
他在用力,手臂和手臂上的肌肉因發力而顫抖。疼痛以及居於下位讓他本就處於劣勢,因此他的手背距離自己的距離越來越近。但赤井還是忍不住笑起來:「琴酒。」
他又叫了一次。為了琴酒的殺意。那如實質般的殺意讓人頭皮發麻,但赤井卻在意識到殺意存在時情緒高漲起來——殺意背後代表著什麼他最清楚不過了。
他喊琴酒代號時,往往帶著充沛的情感,充沛到有些浮誇。
琴酒的舌尖抵住自己的上顎。他在控制自己的情緒,不管是什麼程度,琴酒都不想讓自己的行事被衝動所指引。但面對赤井時他時常體會到失控感。讓人上癮,也讓人……
「琴酒,你喊停波本,是想我只能死在你手裡,還是我不能死在波本手裡」赤井終於收了笑。
他換了英式英語,故意用了倫敦腔。
拿腔拿調的樣子讓琴酒手癢。
「我現在就可以殺死你。」他說。
他的另一隻手已經摸到了赤井理論上的傷口。但果然他摸到了血包和防彈衣。再聯想到剛才的炸彈和鋼絲……
「打算抓走波本」琴酒手的使力方向變了變。他按著赤井本人的手掌,壓在赤井的下顎上,逼得赤井不得不抬頭,脖子線條繃緊,喉結因發力而上下滑動。
赤井沒有應這句話。
他只是艱難地在琴酒的壓制下調整自己的姿勢,並且說開了這時候說開對他們來說都沒什麼益處的一件事:「琴酒,你不想我死在別人手裡,卻也不想對我下手。」
「狙擊槍瞄準的不是腦袋而是胸口。」赤井說,「你明知道這個狙擊點的誤差率會上升。」
狙擊最應該做的是一槍爆頭。
打其他地方都是「留有餘地」的表現。
那時候他甚至和波本在纏鬥,兩個人靠得很近。瞄準胸口,很可能連波本一起洞穿了。
可琴酒還是選擇了胸口,心臟。
「對我上癮了嗎,琴酒」赤井說。
那一刻琴酒眼裡浮現的是凌厲的殺意 ,濃厚得超越了往日,甚至比第一次在去往人魚島的船上,他們理論上第一次見面而琴酒還看他不順眼時的殺意更加濃厚。
那樣讓人頭皮發麻的殺意讓赤井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的細胞,皮膚跟著一起興奮起來。
而琴酒盯著他,眼睛裡的殺意在許久後逐漸淡下去。
他的手還抵在赤井的下顎上。
某人的腿不太安分地一直在往他的風衣里懟,但這種近距離的接觸很明顯帶著其他目的。
琴酒想,這個人真的,真的……
「你真的很擅長把事情往這方向引。」他又說了一次這句話。上一次說這樣的話還是在日本,面對的人還是瑪格麗特。
而此時,他又一次深刻感知到:不管是瑪格麗特還是萊伊,本質都是同一個人。他們確實有不同的地方,在別人眼裡也確實是兩個人,但是……但是,在他面前,在他們面前,只有一個赤井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