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去還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
他看見過不少離家下鄉的中學生,也沒見誰能順利回來的。
甚至有很多知青都在農村成了家,把自己的根留在了當地。
夏承志強撐著往日的堅毅,但望著兒子時還是難忍淚意。
「星瑜,你要平平安安的啊!」
夏星瑜是他最小的兒子,從小到大就沒有出過遠門,現在卻要離開家裡,從此以後父子相隔千里。
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見面。
林瑤沒有丈夫那般堅毅,兩隻眼裡已經蓄滿了滾燙的淚水。
她拉著夏星瑜的手,一句句叮囑:「你在那邊不要怕,一定要好好活著,就算是賺不到工分也沒事,爸媽和你哥會給你寄錢寄糧的。」
她這個兒子出生的晚,沒趕上建國前的混亂時候,自幼就是文文弱弱又沒什麼脾氣的性子。
雖然有些嬌氣,但本性單純。
也不知道離開家會不會受到欺負,會不會吃不飽穿不暖。
夏星瑜溫柔地笑了笑,「媽媽,我都記住了,我一定能重新回來的,你們不用太過擔心。」
「屬於我的東西,早晚都是我的。」
原本的大學錄取名額,他會憑自己的真本事重新得到的。
夏星琰沒有弟弟這般樂觀,但他也只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沒有在這時候再說什麼掃興的話。
農村的苦累讓知青感到絕望,沉重的農活讓他們變得格外現實,再也沒有學校里的天真。
有些苦是說不出來的。
身體的勞累和心靈的重壓都很容易摧殘知青原有的幻想。
夏星琰很是擔心自家弟弟。
他弟弟不隨父親隨母親,不僅長得精緻漂亮,而且手無縛雞之力,根本就沒辦法參軍作戰。
不然小弟早就從軍了,也不至於被父親的對手抓住機會安排下鄉。
說句不好聽的話,他家小弟放在舊社會妥妥就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嬌少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別說耕地,就是站在田邊都是不可能的事兒。
他越想越擔憂,眼底透著不安。
「小弟,你到了那兒,不要強撐,萬事都要以自己為重。」
夏星瑜微微頷首,「嗯,我會的。」
一家四口又聊了幾句,夏星瑜才被送往火車站乘車南下。
跟他同行的還有二十個知青,都是前往川省眉山市的。
但跟夏星瑜分到一起的只有一人。
莊瑋棟,津海本地人,雖然年紀比夏星瑜大三個月,但活潑開朗且話癆,一路上就沒停過嘴。
「眉山是什麼樣啊?」
「夏星瑜,你去過南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