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身上的怒火一下子垮掉,沉默而又詭異。
氾殷不解:「怎麼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轉身,面無表情地對視了一眼氾殷,語氣低沉:「老娘懶得找她。」
然後徑直走回客棧,一聲不吭。
整個過程極其詭異,像極了一個發神經的病人忽然清醒了。
奇奇怪怪。
「這個拿去。」
才從後院消失了的荼春不知又從哪兒突然冒出來,掏出一個小瓷瓶扔給氾殷。
「這是元神滋養丹,地府陰氣重,別讓你藏的人這麼快就掛了。」
氾殷有些懵了:「你這是做什麼?救他們?」
荼春叉腰:「你把他們藏起來不就是為了救他們?老娘是因為你好不好!幹什麼,你還防著老娘啊!」
「沒有,你誤會了。」氾殷表情微微扭曲了一下,「我也不算救他們......」
她覺得自己把那倆人藏起來就夠仁至義盡了,至於人家傷不傷死不死的,她壓根就沒想理會。
「滾滾滾!別礙老娘的眼!」荼春煩躁地揮揮手,不想聽她說話。
然而在氾殷剛出門幾步,又在背後怒吼,「早點回來,聽到沒有!」
......
那邊扶衡和睢念的情況也稍微麻煩了些,扶衡中了黑白無常的噬魂術,逐漸昏迷不醒。
服下荼春給的丹藥後也只是元神稍微平穩些,卻仍舊有些神志不清。
睢念守在旁邊眼睛都紅了,但也只是沉默著沒有提一句回去的話。
因為扶衡也壓根聽不進去。
「少韞姑娘,救命之恩睢念終生不忘,若有機會,我一定以命相抵報答姑娘您!」
氾殷擺手,神情清冷:「不用了,你還是先照顧好你們自己吧。」
睢念蹙眉望著扶衡,眼底淚光涌動,他此刻昏睡著嘴裡還呢喃著檀梨的名字。
氾殷見此淡淡道:「你家師兄可真是痴情,都過了五百年了還不忘自己的妻子。」
睢念面色溫柔,目光如水:「我第一次見師兄時,他便是這般執著深情,五百年了,從未變過。」
「可怎麼過了五百年才想到來地府,他那妻子恐怕都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個輪迴了。」
「不,那位姑娘沒有經歷輪迴。」睢念肯定地搖頭。
「師尊曾為那女子算過天命,並未發現她的輪迴軌跡,所以,她一定還在地府!」
氾殷微微蹙眉:「難道是入了地獄?」
睢念為扶衡掖了掖被子,嘆了口氣:「我也不清楚,只是聽師兄說那姑娘為人善良,一生行善,絕不可能下地獄。」
「你沒有見過他妻子?」
「沒有,我第一次見到師兄時,他妻子都已經去世一年了。
所以我也不知道,那位讓師兄心心念念的女子究竟是何種模樣。
不過,能讓師兄這般惦記的人,想來也應是蕙質蘭心、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氾殷繼續問道:「那你可知他那亡妻是怎麼死的?」
「嗯,師兄出生富貴人家,家財萬貫,祖上有修仙前輩傳下的一塊絕世珍寶,但你也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
一個勢力不小的邪修門派惦記上了這塊珍寶,收買了扶衡家貪戀財產的表弟,裡應外合,一夜之間,就滅了扶衡一家百餘口人。
扶衡的妻子檀梨為了替他擋刀當場喪命,扶衡抱著亡妻屍體跳下懸崖欲同歸於盡,卻正好遇見了在崖底隱居的一個煉藥瘋子。
那個瘋子見扶衡體質上佳,不顧他想死的心,一次次救活他又拿他試藥,最後把人弄出了一身天才根骨。
瘋子不忍心這個修仙的好苗子就此泯滅,就聯繫了他老朋友、也就是扶衡和睢念現在的師尊,讓人把扶衡領走好生教導。
所以,也就有了現在的扶衡。
後來,扶衡努力修煉,拼盡了半條命去滅了當初的仇人,從此便再無求生之志。
他師尊為了讓他活下去,便一次次編造了謊言想讓他重新提起意志。
而他自然也不願放過每一個可能性,從此幾百年來輾轉於各種地方尋找亡妻轉世蹤跡。
順帶著意外歷經了各種驚險試煉,也就有了今天的成就。
「我和師尊本以為,師兄經歷得越多,變得越加強大,便會慢慢地對過往看開些。
可是沒想到,他卻早已因為執念過深陷入了心魔之中,不止不休。
在這麼下去,我和師尊都怕他從此迷了心智,墮入魔道。
不得已,師尊才耗盡了半身修為測算檀梨的天命,只希望師兄此行能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也能真正開始正視自己的心魔。」
睢念深深嘆息,沉默著低頭,抹去眼角的淚光。
氾殷也沉默了。
這麼崎嶇悲慘的遭遇,這麼離奇稀有的機遇,這不是男主的待遇?
【這麼感人肺腑的時刻,你怎麼能想到那裡去?!不過好像也確實是有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