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頁(1 / 2)

冬夜裡,她的手仍是熱的,像溫潤的暖玉。

他動也不敢動,任由她的指尖落在他的臉上,又將面具輕輕往上抬了抬。

「啊,小馬奴,你果然長高了。」朝笙微微仰著臉,於是池暮看到,那精緻的山鬼面具也因她的動作而輕晃,她離得這樣的近,近到他只需垂眼,就能看到她卷翹如蝶的雙睫。

可他們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周圍是燦爛的燈火,他驟然湧起巨大的焦躁。

池暮往後微微一退,朝笙的手便懸在了半空中。

「郡主……我自己戴便好。」他猶疑著開口,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朝笙不以為意,似乎也沒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她放下手,轉身對攤主道:「剩下的面具任這些小孩挑吧。」

一顆金豆買下所有的面具綽綽有餘,攤主自然樂得同意這豪客的慷慨。小孩子們歡呼一聲,涌了過來。

「給我拿這個!」

「我也要山鬼的。不不不,我要那個兔子的!」

「飛將軍好嚇人!」

朝笙嗤笑一聲,為這些小孩子有趣的言語。身後的長街喧譁,叫賣聲不絕於耳。良夜難得,她腳尖一旋,往前走去。

池暮抬手,欲蓋彌彰地摁緊了面具。冰涼的白瓷清晰的提醒著他,他的兩頰有多滾燙。

原來十四五歲時的心動,和他少時發過的高熱一樣煎熬。

小孩子們推搡著,舉著面具笑得格外開懷。

有一個扎著沖天辮的小孩仰臉看著在發呆的「白狼」,奶聲奶氣的提醒:「大哥哥,那個姐姐已經走了喔。」

池暮回過神來,他連忙抬眼看過去,哪還有那嫵媚的「山鬼」,朝笙早已不知道逛去了哪兒。

小孩朝他扮了個鬼臉:「哪有元夕和心上人出來玩還發呆的。」

元夕的燈節持續一旬,向來有未婚男女藉此見面的習俗。池暮顧不上解釋小兒稚語,向前跑去。

洛都壓抑得太久,唯有到此時才得自由。

重重的彩燈漂浮於半空,他越過飛游的龍燈,助興的舞獅,越過耍百戲的伶人,猜燈謎的學子。鳳簫聲動、玉壺光轉,火樹銀花如星落下,可哪兒都沒有他的郡主。

池暮的步子慢了下來,人影憧憧,襯得他形單影隻。這樣燦爛的元夕,再次和他沒了關聯。

很多年前,他的父親牽著他,從王府的角門裡出來,母親戴著冪籬,走在他們的身旁。

冪籬有著半透明的籠紗,只依依稀稀能看到母親輪廓柔美的面容。

火樹銀花似乎永不熄滅,他們走遍大街小巷,最後,年紀尚小的他玩得太困,便被父親抱起,窩在他懷中沉沉睡去了,耳旁猶是母親在笑話他太貪玩。

是燭火飄搖,營造出遙遠的幻覺,其實,只剩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立在元夕的燈火中。

「嚯!亂走什麼呢!」心魂不守間,他撞到了一個正猜燈謎的書生。那書生眉一橫,怒目看向這戴著面具的少年。

池暮的聲音微啞,他向一側退去,道了聲抱歉。

「杜郎!你到底猜不猜得出來!」一旁的少女掀起冪籬,露出張清麗的臉來,她似乎等得不耐煩了,見這書生還想和那小郎君糾纏一番,終於惱怒了。

書生立刻轉身,對著少女堆出個笑臉:「剛剛我這不是思緒被打斷了嘛!婉婉且再等會兒,我必為你贏下那個月神燈籠!」

「你快點喔,不然明日我就和阿泱哥哥來逛燈會了,他在昭文書院裡念書,想必猜燈謎不是什麼難事。」

少女生得可喜可愛,一張嘴卻不饒人。杜書生面紅耳赤,一時覺得丟人,一時又覺得那什麼阿泱哥哥可恨。

無風荷葉動……答案究竟是什麼?——哎,杜書生頗有些悻悻地想,他做的學問是禮記春秋,讀的是儒孟道莊,哪裡有時間花心思在猜謎這種奇技淫巧上……

最新小说: 女配住在修羅場[穿書] 前夫你們別打了 霸總的惡毒姐姐繼承家業中 農門長姐太潑辣[九零] 小富則安 「驕」滴滴 暴躁太子的哭包伴讀 蛇蛇今天也沒變成辣條呢 大王,此奸臣不可留 折辱的陰鬱皇子登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