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重重的珠簾,他看到了他日夜思念的綽約身影。
「索仁,這不合規矩!」那日欽見他奔向前去,在身後驚呼。
但索仁生平未學得半點謹慎,至於宣朝人的規矩,他更不在意。
他掀開重重的金白二色的珠簾,驚起赤色的薄幔。
將要嫁往狄人王庭的公主穿著宣朝的大紅喜服,直垂到她腳面的廣袖上,蔓延著金翠而繡的雲鶴,十二面留仙裙向下拖曳,鸞鳳從裙裾底向上飛去。赤金的喜帕覆住了了她的面容,她端坐宛如畫中的人。
索仁知道這不合規矩,也許會讓這位宣朝的公主因失禮而哭泣,但他鬼使神差地掀起了喜帕。
他以為她會尖叫,或是被嚇哭,宣朝的女人最講究所謂的「德」與「禮」,再驕傲的公主也不例外。
但她只是抬起如鴉羽般的長睫望向了他
「你一點也不慌嗎?」他問。
朝笙的眼神一如初見時不躲不避。
「總歸是要嫁去狄人的王庭,守你們的規矩,不是嗎?」
索仁放聲笑了起來:「果然是我一眼就挑中的妻子。」
他感到自己日夜的思念實在是應該的。
他拽住了她的手腕:「會騎馬嗎?別坐馬車了,狄人的新娘從不在馬車裡窩著待嫁!」
真是一個蠻子。
廣袖如風,雲鶴飄搖,索仁看到她抬起了手,然後他被她輕易地推下了馬車。
朝笙索性掀開了珠簾,看著跌落在地的索仁。
「但現在還在宣朝,你得守我們的規矩。」
索仁落在黃塵之中,卻一點也不嫌狼狽,只覺得她冷淡的聲音像馬車前珠簾相擊時一樣清亮。
他的心跳得越來越快。
曲江在朝笙的眼前向東奔流而去,三年之前,她從青州西來,露葵還盼著,她在洛都尋得一門頂好的親事。
三年之後,她鳳冠霞帔,卻是要和親北去。
她回身,看到了使臣之中的陸嘉木。
那副狐狸面一如既往令她厭惡,她知道他的卑劣,沒能見到自己痛哭著出嫁,他似乎很失望。
梅苑外的那一鞭,沒能讓他學到教訓。
「借我一用。」朝笙隨手扯過那日欽手中的馬鞭。
緋衣翻舞,誰能想到,將要嫁往狄人王庭的歷陽公主揚起了馬鞭。
朝笙決定在離開洛都前響徹她跋扈的聲名,給陸嘉木一個永生銘記的教訓。
鮮衣怒馬的小陸公子被抽落馬背,那張為洛都貴女所愛慕的溫雅面容上迸出一道自眉尾到的嘴角血痕來。
「既然陸公子如此掛懷我,給你留個紀念吧。」
她聲音漫不經心,絲毫不覺得自己做的事情何其離經叛道。
大婚之日,本該萬事從吉。
但現在,那位出身陸氏的公子痛苦的捂住了被刮破的右眼,淋漓的鮮血滲出他的掌心。
宣朝有律,容有損者、體有殘者,不得為官。
從此之後,他的仕途,一門三相的榮光,再與他無關了。
所有人都為眼前的變故驚住了。
熾陽底下,朝笙紅衣灼灼,帶著難以言喻的壓迫感,居然無人上前攔下她。
陸嘉木在劇烈的疼痛中聽到那曾為他魂牽夢縈的聲音開口,每一句都冷淡而傲慢。
「這是算計我的代價。」
她果然都知道——陸嘉木終於後悔了起來,以為自己足夠聰明,足夠戲弄一個人的命運,以為自己能打斷她的骨頭,讓她收起天真的傲慢。=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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