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偶爾有用宣朝話說不大清楚的,就叫那日欽來,那日欽是副使,索仁理直氣壯支使這個長年學習宣朝文字的異母哥哥。
「你們兄弟二人性情很不一樣。」
在聽完那日欽對於索仁話語的補充後,珠簾後的美人漫不經心地感慨。
索仁滿不在乎道:「當然,我們有不同的母親。我的母親是大闕氏,他的母親是小闕氏。」
狄人之中有許多氏族,不同的闕氏代表著不同的氏族,兄弟間的親緣遠沒有氏族的來得深厚。
那日欽聽到那位公主笑了一聲,語氣懷念:「我也有一個異母弟弟,你們讓我想起了他。」
索仁不樂意了:「我可不是你的什么弟弟,我是你的丈夫。」
他似乎是要證明自己,驅馬上前,只扔下一句話:「給你射一對大雁下來,好叫你明白我的本事。」
莽撞而傲氣。朝笙下了結論。
她不動聲色,聲音清淺:「狄人成親也有射雁的習俗?」
那日欽意識到她在和自己說話,以流利的宣朝話回答了她:「是的。若男子能射下一對大雁給心悅的女子,就代表這是長生天所認可的婚姻。」
「你們的風俗真有意思。」她瑩白的指尖挑起一點珠簾,露出精巧的側臉,「那日欽,你是索仁的哥哥吧?」
她說話的聲音清冽悅耳,咬字卻別有江南的習慣,讓那日欽想起山中冒出的一泓冷泉。
「索仁是父汗最小的兒子,我的第三個弟弟。」
他應聲,看到她轉過臉來,那雙既嫵且冷的丹鳳眼微彎,噙著泠泠的笑,「我知道了。煩請你繼續替我講一講草原的習俗。」
他感到一陣莫名的喜悅,喉頭卻發緊。索仁已吵吵嚷嚷跑遠了,那日欽隔著珠簾,以緩慢而流暢的用宣朝官話與這位和親的公主繼續交談。
比起索仁,那日欽是一個更好的交談者。
他較為系統地學習過宣朝的文化,敘事更加的有條理,無論是草原還是宣朝的話題,他都能說上幾句。
「所以,可汗可以同時有幾位妻子?你們並沒有宣朝人的嫡庶之分。」沿著他們兄弟的關係,朝笙又拋出了一個她的問題。
「對。不過,大闕氏來自王庭之中最強大的部族,父汗最為敬愛她。」
「所以索仁是被疼愛的幼子。」珠簾里,那位公主道,「雖無嫡庶之差,然而對幼子的寵愛似乎和宣朝並無差別。」
這是可汗的孩子們心知肚明的事情,那日欽奇異於她的敏銳。
「被偏愛的孩子會要更張揚大膽些。」朝笙解釋,語氣尋常,「前面有兄長們擔著,不是嗎?」
當然就是如此。
他被派來做一個副使,就是為了輔佐索仁,替索仁收拾他的爛攤子。
儘管他覺得索仁莽撞而愚蠢,然而父汗就是偏愛這個兒子。他與其餘兄弟要去征戰,要去學習宣朝的文字,踐行父汗的野心。
而索仁只需要和大闕氏鬧一鬧,就能娶到宣朝的公主——一個絕佳的政治籌碼。
當他的父汗君臨宣朝的國土,到了選擇繼承人的時候,宣朝的百姓,能接受的是參與過無數次屠殺的狄人,還是迎娶了一個宣朝公主的狄人?答案不言而喻。
那日欽陷入了沉默。他的母親小闕氏,是先可汗的第六位妻子。
先可汗死了,他的父汗繼承了先可汗的牧場、軍隊,和女人。
但父汗當然最喜愛他射下兩隻大雁後親自求娶來的大闕氏。
這是狄人的習俗,他不打算告訴這個宣朝來的公主。
但她的話如她的人一樣危險而美麗,他已經見識過她的離經叛道,隱隱感覺出她並不滿意索仁。=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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